从手臂蔓延开去,一溜儿顺着身体往下,又转了个圈往上而来,最后一下疼痛在右半边脸上炸开,与此同时,那缥缈的声音也霎时清晰。
“臭道士你快醒啊!老子打不过了啊!”
这句话像是撕裂黑暗的光,破开冰层的剑,身下人的笑容开始僵硬,原本又甜又美的笑这会看来,竟像是画在脸上的一层面具。
俞涯问道:“怎么了?”
岑关的神智瞬间清明,他眉目微敛,不理俞涯的问话,反手捞过身边的剑,毫不迟疑地冲俞涯刺了下去。
紫色的烟雾瞬时飘散,剑刺的竟是一片虚空。
赤/裸的人消失了,森林也消失了,视野中是一片纯然的黑暗,岑关睁开眼,只见晦暗中火星四溅,一只尺把长的小兽正被一只妖怪追得乱窜,跑一段飞一段,将原本的火堆扑腾得凌乱。
岑关刚坐起身,那小兽便结结实实地撞进他怀里,用爪子扒拉着他襟前的衣服,说话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他被那妖物追了大半天,已是累得快要厥过去。
俞涯喘着粗气骂道:“你这臭道士!”
岑关抹了一把脸,竟是满手的血,再一看手臂上,尖刻的牙印也在往外渗血。俞涯有点心虚,哼着往他怀里钻了钻,先行抱怨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晕过去了,怎么都喊不醒!”
岑关一只手抱住它,揉了揉手下的软毛,沉声道:“抱歉。”
他那么上道,俞涯满腔怨气倒不知怎么发作了。
岑关另一只手执了剑,看向不远处警惕地看着他不敢有所动作的妖物。那妖物皮毛漆黑,几乎能与浓黑的夜色融为一体,形似野猪,眼睛和昨日的蛇妖很像,呆滞无神,显是未通灵智。
看到岑关的剑,它喉咙里发出属于野兽的吼喝声,直直地冲岑关奔过来。
俞涯并不担心,它与这妖物斡旋多时,虽因法力为岑关所制,无法杀了这妖物,但对此妖也摸了个清楚,比那蛇妖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一个废物。
想到这,俞涯发现自个现在连个废物都打不过,被追得狼狈不堪,不禁悲从中来,将爪子上沾的泥全蹭到了臭道士的身上。
双方战力悬殊,岑关却还是多用了些时间,只因他同样未立时斩杀那猪妖,而是将它收进了锁妖瓶中。
俞涯道:“你为何不杀了它?”
岑关淡淡道:“你希望我杀了它?”
俞涯想到他之前对自己的怀疑,气道:“它是我的同伙,我当然想让它活着,找机会杀了你这臭道士,去过我逍遥快活的日子。”
岑关道:“它不是。”
俞涯一愣:“你怎么知道?”
岑关没再理它这愚蠢的问题,将俞涯放在地上,看了下自己浑身上下七八个渗血的洞。
俞涯干咳两声,赶紧继续往自己的话题上扯:“你还没回答我。”
岑关回道:“这些妖物处处怪异,需将它们带回虚玄山,好好调查,再行决断。”
俞涯听他冷淡的语气,想到自己在岑关那里和那俩妖物也没什么分别,这些话里,其实也是他的将来,心下登时有些不舒坦,眼一横鼻子一歪,故作嚣张道:“那你为何不把我也装进去?”
岑关看他一眼:“你若想,自然可以。”
俞涯:“我不想!”
俞涯气哼哼地梳理自己跑得乱糟糟的毛发,一转身发现岑关正在换衣服,他的衣物上上下下被俞涯咬了十几个洞,实在是没法再穿。
结实有力的脊背在暗夜中泛着莹白的光,俞涯咽了咽口水,不得不承认岑关从头至尾、从里到外,都是一个极其英俊的人。
俞涯哼道:“臭流氓,不要脸。”
岑关的动作一滞,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系衣带,什么都没说。
俞涯化成人形,在地上躺着歇神,借题发挥要岑关解开对他法力的钳制:“今天来的若是个厉害妖怪,我早就毫无还手之力被吃个干净了,靠你这一睡不醒的臭道士来保护,实在不靠谱,你就帮我解了呗!”
岑关背对着他的眼睛一瞬间沉下去,半晌沉声道:“抱歉,是我的错。”
“道歉有什么用,还我法力才是正事!”
俞涯还想挣扎几下,岑关突然回过身来,直视着他的眸子,认真保证道:“下次不会了。”
他的眼睛像是一口深潭,无波无澜,看不到底,又深得仿佛能将人吸进去,沉睡在里面再也不醒来。
俞涯一时没说出话来,错过了辩驳的最佳时机。
反应过来后,他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两下,换了个问题:“你做什么好梦呢,睡得那么沉!”
岑关不动声色地反问道:“那妖怪是怎么出现的?”
俞涯道:“我睡得好好的,这臭妖怪伸爪子就要抓我,我哪能让它得逞,发挥我的英明神武立马就跑。”
“都怪你这臭道士的禁制,我只能绕着你跑,你睡得比那猪妖还猪妖……”
岑关的眸子沉了沉,按俞涯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