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水钻挂在那里,摇摇欲坠。
那是眼泪吗?
白晚在哭?
他是做了噩梦吗?
傅野想起那声带着哭腔的“妈妈”,心里泛起了一股难言的滋味,不由自主地伸手,替白晚将那滴眼泪抹去了。
傅野冲完澡回到卧房,睡意全无。他一向是个非常自律、克制的人,很少有这样心绪不宁的时刻,就连江之鸣走后的那段时间,他也照样该吃吃,该睡睡,生物钟和行程安排缜密严谨得如同机器人似的。哪怕心中洪水滔天,面上也从来不显,更不会让这些事影响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可现在,也许是夜太深了,也许是今晚见了鬼似的管了一件平时绝不会管的闲事,也许是白晚的那声“妈妈”触动了他,他竟然失眠了。
他想起白晚在叫那声“妈妈”之前,说的是“你喜欢我好不好,我会努力的,我会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这是对妈妈说的话吗?为什么会求妈妈喜欢他?还是用这样卑微的姿态?傅野想起他看过的白晚的采访,无论什么采访,提到父母,白晚总是一副感激而自豪的样子,庆幸自己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可是,一个受宠的儿子,怎么会对母亲说出这种话?
傅野无法想象。
他自己的家境就很好,母亲是画家,父亲是商人,从小,他就跟着父母走遍了世界各地。因为对音乐感兴趣,每到一个地方,父母都会给他请来当地最好的音乐教师,但从不逼迫他学习。在这样宽松、开明的环境下长大,傅野个性独立,非常热爱自由,对音乐的热爱更是与日俱增。后来他考上美国一个著名音乐学院学作曲,就是在那里,他认识了江之鸣和苏旭,改变了他的人生规划。原本他是想留在国外当一名作曲家的,但江之鸣要回国当歌手,他便也跟着回来,就这样,一只脚踏入了演艺圈。他和江之鸣隐秘的恋人关系,谁也没有告诉,连苏旭都不知道,却告诉了父母。对此,他的父母也没有任何异议,只是说他已经成年了,所有事情都可以自己拿决定,但同时也要对自己负责。
父亲的生意结束后,带着母亲定居法国,虽然一年到头难得见一次,但一家人的关系一如既往地亲密、融洽,傅野很难想象,有人要努力争取才能得到母爱。
他正若有所思,突然听见客厅里传来“砰”一声闷响。
傅野连忙走出去一看,沙发上空空如也,白晚不见了?
再走过去一看,白晚不知怎么从沙发上掉了下来,坐在地上,双手焦急难耐地扯着领口,露出一大片白皙莹润的肌肤。
“你怎么了?”
“这里、shi了。”
傅野定睛一看,白晚的前胸果然shi了一片,再看旁边有个倒了的杯子,心里明白了一大半。
也许是见傅野的脸色不好,白晚胆怯地缩了缩脖子,解释说:“我、喝水。我渴。”
“你是三岁孩子吗?喝个水都撒成这样?”傅野扯出几张餐巾纸,给他擦了擦,手碰到那一片被润shi的肌肤时,顿了顿,把纸巾递给他,“你自己擦。”
白晚笨拙地拿起纸巾胡乱擦拭着,他皮肤又白又薄,一揉擦,很快脖颈处的皮肤就泛红了,在灯光下显得十分妖异。
傅野一把夺过纸巾:“算了,别擦了,睡觉吧。”
他心里有点儿烦躁,深深觉得今晚自己做了一件蠢事,干嘛要把这一喝醉心智就倒退到五岁的家伙带回来,给苏旭、叶承恩随便谁打个电话不就行了?简直是自找麻烦!
正想着怎么把这家伙丢出去,白晚突然说:“睡觉觉、讲故事。”
“?”
“睡前故事。”白晚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
“……不会讲。”
“那唱支歌吧!”白晚拉着他的手臂说,“我同学的妈妈都给他们唱歌……”
还真把他当妈妈了?傅野简直哭笑不得,刚想发作,白晚却突然把头靠了上来,枕在他的手臂上,像小猫似的轻轻摩挲了两下。
他的脾气那么倔,头发却很软,如羽毛似的,搔得傅野心里又软又痒。
这样软萌的白晚,简直让人无力招架。
他一咬牙:“行,我就给你唱一首,然后你就要睡觉。”
“好。”白晚立马露出一个乖巧地笑容,端端正正地坐好,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傅野走到客厅的钢琴前,打开琴盖坐下来,略一思索,便压下了双腕。
清脆的钢琴声颗颗饱满,如同轻快的溪流般叮叮咚咚地从黑白琴键上淌了下来,很快便流满了整个客厅。微凉的夜风吹起白纱的窗帘,月光倾洒而入,给这行云流水的前奏镀上了一层银霜。突然间,旋律放缓了,音乐的颗粒融化在皎洁的月色里,仿佛溪流汇入了大河,曲调变得舒缓而温柔。
这时,傅野的声音响起,似乎是即兴的哼唱,有些歌词还很含糊,能听清的就这么几句——
“我问天空哪里有蓝色,
我问太阳哪里有光,
我问黑夜哪里有梦
我问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