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掏出来,放在桌上。按亮的显示屏上出现了大大的数字,美国时间已经午夜十二点了。白晚想,江之鸣的手术肯定做完了,会成功吗?万一失败怎么办?万一失败了,傅野是不是就再也不会来找他了?还是说,彼此冷静的这段日子,傅野已经做出了选择。他没有追到美国来,是不是就是一个预兆?
白晚突然心慌得厉害,有那么一瞬间,他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是想要傅野?还是想要自我。走的时候那样决绝、清醒,时间一长却又陷入了泥泞的漩涡,不断地下沉,怎么努力扑腾都无济于事。
他正不知所措,突然,手机响了。白晚全身的肌rou一下子紧绷了起来,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谁?会是傅野给他打电话吗?
几秒之后,白晚才发现自己的可笑。这是他在美国买的手机办的卡,傅野不可能知道这个号码。
他接起电话,对面是叶承恩。
“喂,白晚。”叶承恩的声音很沉稳,“我刚收到国内朋友的消息,江之鸣的手术很成功,你不用担心了。”
白晚的心慢慢地放了下来,轻声说:“那就好。”
叶承恩问:“如果傅野现在过来找你,你还愿意给他机会吗?”
白晚沉默了一会儿,说:“如果他真的想清楚了……”
“白晚啊,你知道吗?我后悔了。”叶承恩似乎叹息了一声,“如果早知道你会爱上傅野,现在还这么痛苦,我当初绝对不会让他当你的制作人。他和江之鸣的事,我也是一路看过来的。有些东西放下没那么容易,就好像一根刺扎在了皮rou里,就算挑出来,也会留下痕迹。你为何要执迷不悟呢?”
“我没有。”白晚苦笑道,“我只是想,最后给自己一次机会。”
白晚真的是这么想的。江之鸣的手术很成功,傅野应该没有了后顾之忧,他给了傅野足够的时间,也愿意给他们的感情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傅野现在飞过来找他,如果傅野现在强势地要求他跟他回去,白晚想,他一定会缴械投降的。
就这样,在忐忑不安中,白晚迎来了新的一天。
叶承恩带他去看音乐剧,整场演出非常Jing彩,沉浸在歌舞中的白晚,一度忘了那个流连心间的人。但从剧院出来,初夏习习的晚风吹拂着他的额发,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在“你听我唱”的休息室与傅野交锋的那个夏日,他的心情又低落下去。
傅野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白晚见识过傅野的神通广大,虽然他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也断绝了和国内的一切联系,但如果傅野想,就一定能够找到他。
但他为什么没有找他?是还需要等吗?或者说,他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了?
白晚整个人魂不守舍,差点平底摔了个跟头,被叶承恩一把拉住。
“白晚!”叶承恩看上去似乎有些生气了,“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
“是男人就洒脱点。”叶承恩沉下语气,“如果你真的放不下,就回去找他。如果你不想失去自我,就振作起来。这世界上没有谁离了谁不能活,不用玩那些欲擒故纵的把戏!”
白晚被他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好半天才嗫嚅道:“我明白了。”
他明白了,他也想清楚了。这一步,还是要让傅野来走。在他们这段感情里,他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他已经突破了自己的极限,奋力去抓住了傅野,可是最后一步,如果傅野不上前,那他们终究还是有缘无分。
说他矫情也好,说他欲擒故纵也好,他真的Jing疲力竭,只能走到这里了。
在旧金山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夏天过去,傅野没有来找他。
他们仿佛无知无觉地在时空的长河中失散了。
刚开始几周是最难熬的,白晚无数次想打电话回去一问究竟。在那些辗转难眠的夜里,他一会儿想,是我自己写信要求傅野不要来找我的,也许他只是尊重我的想法,等着我给他答复;一会儿又想,可是江之鸣的手术都成功了,傅野还有什么理由不过来?他是真的爱我吗?还是说他早就决定要分手了,只是等着我先说出口?
那些日子,白晚简直觉得自己成了深闺怨妇,每天沉浸在纠结Yin暗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但好在,还有叶承恩,还有音乐。
叶承恩显然知道什么最能拯救他,拉着白晚跑遍了旧金山的各大音乐场所,从音乐厅、剧院、酒吧,到录音棚、博物馆、地下广场,他们欣赏了各种各样的音乐演出,见识了五花八门的音乐类型,后来,还一同去莱斯美艺术学院听讲座。
莱斯美艺术大学临海而建,每天清晨朝阳从海平面喷薄而出的那一刻,整座校园里就会此起彼伏地响起一片叮叮咚咚的钢琴声,接着是提琴、管乐器、人声……无数美妙的音乐从啾啾鸟鸣中穿过,从滚滚浪花中穿过,在云端飞舞,在树荫徘徊,仿佛一场交响乐演出盛大开演。
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场景的白晚惊呆了,叶承恩走在他身边,笑着问:“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