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慢慢把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眼底一片冷色,半嘲半斥地说道:“看清楚没有,你为人家要死要活的,他拿你当什么?”
最初的吃惊和震怒是真的,但何萍是个独立坚韧的职场女性,多少风雨都闯过来了,所以当陆柏言挡到陆丹青前面的时候,她心里就已然有了自己的考量。
她不喜欢陆丹青,很大一个原因是陆丹青不喜欢她,对她的态度也不算好。何萍嫁给了陆父,她所需要掌控的对象只有陆父一个人,陆丹青翻不起什么大浪,于是她也没多费力气试图去缓和两人的关系,只要不撕破脸就可以了。
在这个基础上,加上陆丹青平日的表现,都让她很难去相信是自己儿子犯了错,脑子再度运转起来后何萍会自然而然地觉得是陆丹青带坏了陆柏言,而不是陆柏言主动堕落。
何萍恨铁不成钢。
在她心里,陆丹青是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陆柏言是前途远大的陆家少爷,二人是云泥之别。一想到陆柏言居然愚蠢到被陆丹青引诱着犯了这样的错误,她就觉得刚才那几巴掌打得不亏——看着陆柏言毫无波澜的脸,她甚至还觉得是打得不够狠了,不足以让他清醒。
陆柏言静静地看着何萍,他和母亲不亲近,何萍和育儿理念和陆父截然不同,她认为孩子就是需要冷落和锻炼来促使他自己成长,而不是像陆父那样把陆丹青宠得无法无天。她对陆柏言就像在教导学生,而不是养育儿子。
“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陆柏言说,“但这件事,和丹青没有关系,是我缠着他。”
“陆柏言,你——”
“他很好,他其实没有要搭理我,是我不死心。”
何萍被陆柏言这番自我轻贱的话气得不轻,她深吸了口气,怒极反笑:“好,好,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妈管不住你。可你有没有想过,闹成这样的后果是什么?如果刚才来的不是我是你爸呢?你知道陆丹青是他心尖上的宝贝,疼他到不管他在外面玩成什么样都睁只眼闭只眼地惯着宠着,但宴会开场时他想着撮合陆丹青和陈家小姐的情况你是见到了的,别说是同性恋了,就算是和女孩儿子,但凡门不当户不对,你父亲也不可能会同意。”
“我想过,”陆柏言说,“我快三十了,妈,我走的每一步路都不是一时冲动。我并不期待会有什么结果,甚至我也不指望会有什么效果,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能正大光明的追求他,而不是丹青只叫了一声‘哥’就能把我逼退。”
何萍说不出话来,她已经过了追求爱情的年龄了,爱情在她眼里只是往上爬的手段之一而已。陆柏言的话让她感到不可思议,但其实这也不怪何萍,陆柏言从小到大一直是个本分的孩子,话不多,做事也沉稳,如今这幅近乎痴狂的样子她实在是无法接受。她甚至不知道要从何反驳或者从何说教,何萍和陆柏言充满荷尔蒙的大脑根本不在同一频道上,而感情这种事更是难以用条条框框的道理来反驳的。
最终,她只憋出来三个字:“你疯了。”
何萍喘着气,缓了好一会儿,勉强定下性子来,说:“这件事情,不能让你爸知道。”她知道光靠理说不动陆柏言,只能用陆丹青来稳住他,便说,“你爸要是知道你对陆丹青有那种心思,准会把你打发得远远的,还能让你在家里和他抬头不见低头见?”
陆柏言眼皮一跳。
何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自己好好想想吧,别总这么天真。”说完便转身走了,进门后似是想起什么,又回头对他说,“等我和你爸回房间了再进来。”
陆柏言靠在墙边,沉默不语。
他在院子里站了很久,直到看到家里的大灯都熄了,他才慢吞吞地推门走进去,却看到楼梯上坐着个人低头玩手机,腿上放着袋一小袋透明的东西。
陆柏言一怔。
陆丹青抬头看他,拿着那袋东西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啪一下盖到他脸上。
陆柏言脸颊一麻,这才发现是冰袋。
他愣愣地抬手扶住,陆丹青想把手抽出来,陆柏言却按得很紧,陆丹青瞪他,恶声恶气地讽刺:“苦头还没吃够?我说过了,不会有用的。”
“对我来说是有用的就够了。”陆柏言说,一手按着冰袋,一手拉下他的手握住,“在你真正有喜欢的人之前,我必须争取到这个机会。”
陆丹青有些嘲讽地说:“陆柏言,你以为这个机会代表什么?”
陆柏言笑,他走近一步,紧了紧拉着陆丹青的手,说:“这就是它所代表的。”
“……”
陆丹青无言以对,只得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陆柏言说:“很晚了,去睡吧。”
陆丹青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拉着我说到现在。”
陆柏言揉揉他的脑袋,拉着他往上走。
陆丹青回房间睡觉,半夜时却忽然听到响动,有人掀开了被子躺到他旁边。
那人轻轻揽过他,陆丹青费力地撩开眼皮看了眼,随即就是一个吻落在眼睛上,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