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玉峰笑道:“是啊。但不是主动的。”
“什么意思?”
“是顾与杰。你注意到了吗,他是整个组合里最正常的人,甚至是可以说是耀眼。我们也从没想过会和他成为朋友。”
黎莫愣了一下。成玉峰继续说: “当初我们都和你一样,怀着某种自卑,或者其他什么情绪,甚至带着对这个世界的愤恨,独来独往,对所有人抱有敌意——对那些伤害我们的人,和想要接近我们的人。大家都是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上,凭什么就我活在穷苦人家?凭什么我就该生的矮小,瘦弱?凭什么我无法直视自己的性别?这个世界欠我们一个正常,欠我们一个公平。我们的曾都怀着很重的戾气。每个人对于这种戾气的外在表现不同,我是凶狠,胖子是软弱,而你,我觉得应该是冷漠。”
忽然心脏像是被戳了一下,他张了张嘴,想否认,又说不出话来。最后无力的解释道:“我不冷漠……”
成玉峰笑了,带着穷苦家庭特有的少年老成。“后来顾与杰就出现了。我总觉得他像是太阳,或者盛夏里蓬勃的某种植物。这种阳光让我觉得危险,瞬间对比出我的Yin暗和不甘。所以我一度非常讨厌他,拒绝接受他。”
“可是他妈的,没有人能拒绝他。我觉得没有。”
“他不说教,也不规劝,只是和我们在一起,做着一些幼稚的事,用某种热量渐渐的感染我们。他不仅教我们彼此和解,更教我们和自己和解,和这个世界和解。当初谁不是拗着一口气活着,后来发现放下也没这么难。”
“所以你现在看到的我们,才这么独特。”
“我一直非常感谢他。看到你,就好像看到很久之前的我自己。我打从心里希望你能过的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
黎莫看着身边的人,忽然间觉得自己有点不认识他,不仅是他,所有人,王寅,王凯,刘洋,他们有着怎样的过去,又经历过怎样的改变呢?平时看起来没心没肺的顾与杰,到底有着怎么样的内心世界?
午休开始,他摊开作业,却什么都看不进去。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顾与杰的脸,仿佛他就睡在旁边,五官英气,发丝柔软。
和彼此和解,和自己和解,和这个世界和解。
他索性合上书开始睡觉,却梦到他们变成了植物——植物大战僵尸里的植物。摇晃的小太阳花是顾与杰,其他人是豌豆射手。他正想搞清自己是谁,突然来了一波僵尸,一个倭瓜面容愤怒到面容扭曲,发出一声怪吼之后就和僵尸同归于尽了——黎莫赫然发现自己就是那个面容扭曲的倭瓜,吓得一个激灵醒过来。
mmp都怪你前两天春游的时候玩植物大战僵尸。黎莫愤怒地捶了一下顾与杰的桌子,仿佛一只要和顾与杰同归于尽的倭瓜。
愤怒之后,他还是来到了班主任办公室,问他要了一份顾与杰家的地址。
今天是周五,放学早,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看看顾与杰怎么样了,以维持一下他们的塑料同桌情。
班主任露出欣慰又惊喜的笑容:“我还担心你刚转学过来,不习惯呢,看到你和顾与杰的关系这么好我就放心了。别看顾与杰平时大大咧咧,其实他心思细得很,你转过来不久啊,他看你不太喜欢跟人相处,还主动跟我说要把座位换到你旁边,帮你融入集体。现在你们俩关系这么好真是太让我开心了,上次他去音乐教室练吉他,还说没有他在旁边学习你没办法静下心学习呢,我就给你也一起批了假条……”
黎莫上一秒还沉浸在“主动要求换座位帮自己融入集体”的感动中,下一秒就恨不得捶死顾与杰。老师,并不是我离不开,而是您可爱的学生他怕鬼。他在班主任 “那你今天放学去看看顾与杰,周末帮他补补课,这孩子呀,还是挺聪明的……”的絮絮叨叨的话语里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假笑:“好的老师那我走了,我一定帮他好好的补补课。”他特地加重了好好两个字,老师并没有听出来,被他们两个的同学情深感动得热泪盈眶。
天气Yin沉起来,铅灰色的云层堆叠在头顶,老天爷像是憋了个喷嚏,迟迟不肯下雨,迎面吹来的风带着丝丝的凉意,陆安撑在单车上,裹紧了身上的外套,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向着顾与杰家的方向骑过去。
找了个公共电话亭给黎大海打了个电话,说明了去向并告诉他可能会晚点回去。电话那头很吵,大概他现在也在忙。
黎大海沉默了一下,说:“你注意点,早点回去。我在上班,今天……回不去了……”
“嗯。”
“哎,你一个人好好的……”
“知道了。”
“哎哎好……挂……”
黎莫挂了电话。
顺着纸条上的地址,他找到了顾与杰家的小区,在顾与杰门前徘徊了良久,最后一咬牙,按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一个女人,约莫三十几岁,中短发,烫着波浪,看起来时髦又优雅。黎莫猜到她是顾与杰的妈妈。这祖传的亲和力,连眼角的细纹都透着可爱。黎莫向来不爱面对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