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陪了神明一年。
神明还在稳定三种力量,想让它们达到平衡,所以神格也还在他的身上。他又抽了些新的天族进入王宫,和以前的天族一样神出鬼没。为了解决暴动,神明适当把法律修改了一部分,怕小孩儿生气,连着两天都没敢进门。
虽然这样说很怪异,但神明确实是在嫉妒着以前的自己。所以他带着束星去了他们和小孩儿曾经走过的路,比如舞蹈与烈焰之城巴巴卡沙。
在那里,束星重新为他跳了一支舞。红纱薄裙,白皙的身子若隐若现,勾的人心痒难耐。然而观众只有一个,这舞蹈也只为一人而跳。占有欲极强的神明不会让第二个人看见少年现在的样子。
接着是热情之都巴塞罗那,一年一度的法雅节又拉开了帷幕。当年遗憾着错过了少年的舞娘拉着她的伴侣在游丨行队伍中狂欢,火红的裙摆扫过少年王的白靴。
“等一下!我好像看到了熟人!”舞娘松开伴侣的手,往人群相反的方向挤着,踩了不少人的脚。
然而她找到游丨行队伍的末尾,也没再看到那曾经令她魂牵梦绕的身影。
她的伴侣也挤了过来,“找到了吗?”
舞娘摇了摇头。大约随着时间的推移后,她便会把那少年埋藏在心底的回忆里,偶尔才会想起。
法雅节的重头戏是冲天的篝火前男男女女们的告白,神明早就准备好了亚托斯山的泉水。这次由他向少年求了婚。
当年银发的神明走的太快,导致他没等到求婚的最后一个环节。这里的青年男女们饮尽泉水后,会在一个小木牌上写下爱语,挂到一旁山上的古树上。
今年神明等到了这个环节,他写好了后便要去看少年写的。小孩儿看见他看过来,手挡住那牌子不让他看。
最后终于是挂到了树上。
那树大约有很久很久的历史了,高大粗壮的树干延伸出无数枝条。树枝上已经挂了很多牌子了,五颜六色的绳子系在绿色的叶间,像是某种装饰。风一吹,木牌间相互碰撞,发出像是雨点打在瓦片上的响声。
人们已经走了,树前便只有神明和他的伴侣。他的小伴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笑得神明的内心都柔了。他弯下腰,闭上那双祖母绿色的眼睛,吻落在少年眉间,珍惜的意味。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对吗?”
没有等到少年回答的声音,神明皱紧眉,似乎有某种腥热的ye体溅到了他身上。神明睁开眼,忽然,他听到了一种不该存在于这里的声音。
“滴答……滴答……”似乎有水滴落在地。
然而今天是晴天。
神明把少年的身子推开了一点,那素白的衣服已经被染红了大半,少年指尖的戒指闪着寒光,往下滴着血。
神明想把神格重新渡回去,然而已经晚了,那条血管被整个割开,随着小孩儿缓慢的呼吸往外冒着血泡。
神明的身上也被他的小伴侣的血染红,那坏心眼的小孩儿已经死了,留下的不过是一口气而已。
神明双目赤红,拼命想把魔力往少年体内输去,然而却是石沉大海。
逐渐的,那口气也没了,海蓝色的眼睛也黯了下来,小孩儿面上却还是笑着的。
笑着什么呐?树下银发的神明像是被抽去所有力气般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哀嚎着。却没人能回答他了。
又是一年花开,古树上开满白色的小花。神明轻轻一跃便扯下了当年小孩儿挂上去的木牌。
巴塞罗那的人们说挂的越高,实现愿望的可能便越大。小孩儿个子矮又不愿意把牌子给神明,便随手挂在了最低的那根树枝。
然而现在这根树枝也已经长到了好几米高。
神明把手心里的木牌翻了个面儿,却发现不管是哪一面都没有写上字,这倒也挺合那小孩儿的性子。
神明望着那牌子许久,似乎看见了少年恶作剧得逞的笑,终究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把牌子放进胸口处的口袋。冷冷的木牌贴着跳动的心脏,如同小孩儿冰凉的指尖。
神明不再管人类的事,大部分时间他都待在当初巴尔建的那个小树屋里,陪着那头脑袋有问题的龙。
或者说是那头脑袋有问题的龙在陪着他。
反正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神明把小孩儿埋在了树屋旁边,这倒是有些报复心理在里面。小孩儿喜欢自由,他偏要绑着他让他一直待在土里,小孩儿喜欢漂亮,他偏要让他漂亮的尸体腐化。
反正这小孩儿已经死了,总不可能从坟里跳起来打他。
他倒是希望那孩子来打他,可惜……
树屋里面因为太久没打扫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神明今天终于打算把它打扫一遍。扫到三楼时,神明看到了桌上摆的十几只小纸船。
他自然知道这些是谁的杰作。
神明随手拿了一只起来,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纸船底端似乎写着什么,于是纸船被他拆了开,那字也缓缓展露在神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