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只捡回家的狗,新鲜劲儿一过,来的时间便少了。但那少年却是记着他的话的,不光记着,还当圣旨一样。
有次束星说隔天要去看他,结果到那天,几个师妹约着他到后山摘果子,他便把许诺过少年的事儿给忘了。少年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人来,站在那人的院子门口,像只被抛弃的大型犬。那药童来拉了好几次人,少年都不走,药都是送到束星院门口吃的。
好不容易等到半夜,那坏小孩和别人结伴从后山回来了,走到院门口,看见站在那儿像根木头桩子的少年,奇怪道:“你怎么在这儿?”
理所当然是得不到回答的,于是那坏孩子接着说:“快回药堂去歇着,我改日去看你。”说完,门一关,走了。
然而那少年却痴痴望着那已经关上的门,抬起手摸上少年刚刚拉过的门把,着迷般。
这孩子对他那样不在意,他却还是喜欢的不得了。听他和他说一句话,便能高兴半天,把那句话在心里反复琢磨上无数遍。
仙人同他,合该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
能说上话,便满足了。
所以他不敢开口,怕自己难听又嘶哑的嗓音把这娇气的孩子吓跑。
束星却不知他这样多的顾虑,眉间一敛,“莫不是觉得我不配同你讲话?”
这句话当然是吓他的,而少年也当真被吓着了,惶惶然看向少年那仍旧冷淡的漂亮的侧脸,手脚冰凉。
“还不说话?”束星等了半刻,也没了耐心。本就不是那个人,只是长了张相似的脸罢了,他给他吃给他穿,他却连句话也不开口说,以为自己是谁啊?当下就拂袖要走。
少年看他转身走了,急得眼眶发红,几步抓住束星的衣袖。
“别……”
声音虽小,但束星还是听见了。停下脚步,望着那垂着头的少年。
“别走……”因为许久不曾说话,少年的声音像是锯木头的锯子般,嘶哑难听。自从被仙人救回来后,他便有在无人时偷偷练习说话,但怎么也无法改变那难听的声音,于是他便想着把自己当个哑巴。
他怕一说话,仙人就嫌弃他了。
毕竟那人那样完美,他却卑微到了泥土里,他怕被抛弃。
“你哭什么?”束星皱眉,把少年的下巴抬起来,看见少年用那人意气风发的脸哭得稀里哗啦,难免有些在意。
叹了口气,束星蹲下身,把那少年搂进怀里,“好了,不哭了不哭了,你也真是……”
一阵风吹来,粉白的海棠花簌簌落了满地,间或听见几声少年的抽泣。
“别不要我……”
束星柔了眉眼,不知想起什么,抚上少年柔顺了许多的黑发。
“怎么会不要你,你是我捡回来的,要不要你也得从我嘴里说出来,你自己自作主张,算什么事儿。”
【别丢下我好不好?】脏兮兮的小娃娃拉住那黑发少年的衣角,怯生生地跟在他后面。
那人转过身不知说了什么,却依稀记得是意气风发的模样。
过了半年,人一养好,文长老便把少年扔出了药堂。不想让他去住低等弟子住的房间,束星便把自己那小院的杂物间收拾收拾,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扔进柳逐云的乾坤袋,置办了些新床,新褥子之类的,让少年住进去。
那杂物间本来是放其他师弟师妹们下山买回来送束星的小玩意儿的,加上里面还有柳逐云每次送的不少物件,是以比束星的房间还要大些。此刻收拾收拾,让少年住进去也没有亏待。
柳逐云却是不乐意了,想着束星不让他住低等弟子的房间,那重新建个屋子不就得了?
说干就干,看起来是好师兄为师弟着想建房子,实则那房子建的离束星那小院儿隔了十万八千里远。
束星由着他闹。
这少年一直住他这儿总归是不方便的,再说等掌门师父一出关,凭着他的资质,也肯定会被收为亲传弟子。他和柳逐云都有自己单独的院儿,少年也得有才是。
柳逐云虽然不待见那少年,但怕束星说他小心眼儿,是以那房子建的规格都是按照好的来。
其他弟子被柳逐云鼓动着帮忙一起建房子,上次那几个被少年伤了心的小女娃说是伤心了,一听要给人建房子,高高兴兴地使着术法帮忙。
只消半个月,那房子便建好了。要他搬过去时,那少年一副要被他丢弃了的模样,也不说话,就用着那双黑眼睛望着他。
“都在山上住,我难不成还要丢你下山?”束星眉一挑,用乾坤袋把少年房间里的东西都收了进去。
但是那里离你很远。少年默默在心里想。
不能早上伺候着你起床,伺候你穿衣,伺候你洗漱。不能一整天都陪在你身边,因为没了理由。
束星要是知道他这么想,恐怕会觉得自己捡了个仆人回来。好在他不知道,二话没说带着人和乾坤袋就到了师兄弟们给少年建的屋子。
那院子可真是远,亏得柳逐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