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给谢无陵,说是赵祚寄来的。
谢无陵皱了皱眉头,启了信封,一行行看来,说的都是些琐事,最有点意思的,大概是元华给了他山鹿鹿角,他要去接儿子了。
最后落款是书于居延,看样子是他当时还在居延城里时寄的。家书是比不上昭行的人传信的速度,这都许多日了才勉强跑到了谢无陵的手里。
谢无陵看着那笔锋凌厉的字迹,嘴边还是不自觉噙了笑来。结果确如他所说他接到了羡之。
但这份宁静没有维持多久,谢无陵等的人带着一身晨晖来了。
那着白衣的玉冠郞执着一柄长剑直抵向谢无陵。谢无陵坐在案狗,那剑就压在他肩头,剑身反了朝阳的光,直晃着谢无陵的眼。谢无陵才收了笑,抬眼打量着来人。
“沈郞,这么早?”
谢无陵抬头正看着沈长歇,沈长歇少有穿白衣,这一眼看去,他这一身白衣倒更像在为某个捷报上未提及的名字的人穿白戴素。
压在谢无陵肩头的剑逼近了他颈项半分,沈长歇的目光仍是凌厉模样。
就木和一干暗卫就在歇亭外,沈长歇却无暇顾及,他满心不过一问罢了。
“谢小先生究竟是何意?”
“那沈郞又是何意?”谢无陵不急于回他,目光向左肩瞥了瞥,又抬了右手,分了沈长歇半盏茶,“这茶为沈郞备了几日了,尝尝?”
谢无陵见沈长歇瞥了那茶一眼,眉头明明皱了皱,流眄又做不甚感兴趣的模样,他复启口打消着沈长歇的疑虑道:“新上的寿眉罢了。”
寿眉是谢无陵待客的茶,他向来在沈长歇面前有一说一,那这话,无疑是在放沈长歇一马,大抵是因为那几年在扬州旧相识的面子。
但沈长歇也知道,他执剑来问时,他二人在扬州的灯火就此该休了。
扶风这地啊,什么友情,其实都挨不过“人命”二字。能天长地久的,也只有眼前的一份共生计
沈长歇与谢无陵四目相对着,须臾又抽开了。谢无陵眼里的神色,和着斜照进歇亭的日光,总让他有些自惭形秽。
他是那个先别有用心的人。大概得从谢无陵再归扶风那时算起,自那时起,他二人之间的那盏燃在扬州灯火,就该长歇了。
沈长歇接过了谢无陵的那盏茶,与谢无陵相对而座。
“我无意,只不过想问谢小先生,昭行可是在王孙身边布了人,那为何见死不救?”
“那平之也有一问想问沈郞。”谢无陵眸光流转向别处,面色渐冷道,“沈郎,趁平之不在扶风,替桑落与观之搭桥又是为何?”
沈长歇低首呷茶的动作一顿,他复睁睖向谢无陵。
谢无陵不以为意地继续道:“沈郞自以为平之不会管姑臧主府上的事,还是生怕平之走后,在这扶风就耳聋目瞎?”
“以后这种事,沈郞还是带回雅阁的好,别把人带去那处,否则便是惠帝也扶不了这沈家。”
闻及沈家,沈长歇将茶盏归于案上,冷哼一声,道:
“嗬,难道谢小先生现在还想扶沈家?”
他谢无陵自然是不想。但赵从山一早就要扶沈家。谢无陵改变不了。
赵祚将原来沈长余待他的好,说与谢无陵听,又将沈长余留在了羡之的身边,无一不是在告诉谢无陵,他不是单纯地拢沈,而是要保这一族,到底他或者说他们,欠了沈长余许多。
谢无陵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沈长余处心积虑设计的,但他更喜欢这只是他的臆想。
但这话谢无陵到底没有说给沈长歇听。他低首抿了口茶,不得不说赵从山府上的人送茶的时机总是很好的。
“鬼医会在昭行等你们,沈家的该出另一个沈长余了。”谢无陵正色道。
“你……”沈长歇欲言又止,他不敢做这样的设想。
“梁酌能有第二个,沈长余为何不能有第二个?”谢无陵直言不讳道。
“可……姑臧众目睽睽,怎么可能掩得过去?”
“从山郎自有办法,他既在捷报里不提沈长余之事,必然是存了这样的心思。”谢无陵顿了顿看向有些犹豫的沈长歇,声音冷然,少了原来的熟稔,多了几分生疏,“沈郞早做决定吧,捷报在京畿道上可压不了多久。”
谢无陵说完起身出了歇亭,听就木说观之在伐檀待他多时了,这便让就木送客,径自往画堂去。
入了画堂,也未及顾看观之,只取了纸笺置在生宣上,湖笔点墨匆忙落笔,成四字,收于随手那个装了金叶子的袋子。让小僮一会儿寻人将东西送去姑臧,换几坛留在姑臧酒窖下的美酒
吩咐完才招了手,让候在一旁,未敢置声的观之近前来,观之一脸唯诺,让谢无陵松了神色,从三排书架上寻了本无关紧要的闲书给观之,低声道:“往后等的无聊时就瞧瞧?”
观之连连摆手,一面说着不用的话,一面走进书案,顺势瞥向了那案上的宣纸,刚才谢无陵随手取的纸笺透墨,也就浸到了宣纸上,依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