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大抵也不知是对他一个人说的。惠帝在位二十多年,无显赫功劳,确实位扶风未出阁的娘子都想认的父亲。
他膝下四个公主,都是入了太学的。后来更是扶了元华做国公主,允了她南地治下兵权,连这帝位,他都想拱手送给他这个不让须眉的女儿。
而他这个父,也顺理成章地在他最宠爱的女儿向他求赐婚时心软了。明明连他都知道的,将岐国嫁入陆家,就是盛极,极盛的东西,都逃不了衰,何况这衰的方式,是他这个做父亲早早就布置了的。
但惠帝到底还是在岐国的软磨硬泡下,放过了她,在极少的期限里,许了她扶风城最盛的婚礼,拿了不少的珍奇玩意儿为他最喜的大女儿添妆。
论到底那个害了岐国的,还是他的这段父慈,因为一时的不忍,却拿了帝法来换。或许之前还有个藉口,是在岐国看上陆慎成的那刻,这杯鸩酒就注定了,可惠帝心下最清楚,害了岐国的到底还是他这个“父”。
这是他为父,而他也只为了父。所以那一声“对不起”应当是给岐国的。
而第二声对不起,才应该是赵祚的。
赵祚即位,是惠帝为皇做的最后一个决定,是临去世前才拟的旨。
而第三声对不起,赵祚记得,惠帝说时,目光是看向谢无陵的。
赵祚不知道惠帝和谢无陵之间有什么交易,但他是自那时起,怀疑起谢无陵的。
他以为谢无陵帮他可能不再是单纯因为喜欢二字,可能背后还有昭行或者说还有惠帝的想法。扶风的腌臜太多了,他怕,怕他和谢无陵之间的情感会被污了。
当初是,如今也是,他怕,所以他包容着,自欺着,甚至遵从了谢陵的想法,放他去明堂前做谢陵他自己想做的。
但他还是忍不住,将他的猜测问向了祁知生:“先生,你说平之是不是还瞒了我什么?”
“你们同床的都不清楚,我这儿都异梦异到西北了,哪知道他瞒了你什么?”祁知生眺着前方山道的动静,一边问道,“从山郎究竟想问什么?”
“他真的被你封了记忆吗?”
祁知生闻言,嘴边的笑意蓦地僵了。半晌,他指了前方道:“来人了。”
赵祚跟着他手指遥指的地方看过去,心下却仍在思考着祁知生的反应。
祁知生见他久久未发号施令,手在他肩头拍了拍,语重心长道:“昭行有道佛偈叫,信则有,不信则无。”
话尽便下了阙楼,替赵祚发号施令去了。赵祚站在阙楼上,想来该是喜上眉梢的面容,却偏偏生了几缕愁。
“那他都没忘……”我还说了那些个rou麻的话,岂不是太矫情了,赵祚如此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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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阙明堂朱门外。
陆岐下了令后,老宦奴领着副将与陆岐带进来的一队兵往外走,但未走上两步副将就停下来不走了,说是不能离太远,不然便算不得护卫。
他不走老宦奴自然也不敢走,昭行的暗僧都不在谢陵身边,倘若陆岐那小祖宗真的想不开,要了谢陵的命,那他的命岂不也跟着就没了?
那他们就都只有在那处干耗着,老宦奴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见那副官铮铮地站在那处,老宦奴便也奉陪着。不过幸好的是,没耗多久羡之来了。
“哒哒哒哒”的马蹄声在外宫甬道上回响起。在宫里能骑马而不被阙楼上的弓箭手拦的,如今大抵只剩羡之了。
老宦奴的目光瞬间亮了亮,心下正雀跃着,就看着那人骑着一匹烈马掠过他们。
羡之猛然勒绳,引马停下来,他打着马走到了那副将身边,翻身下了马之后,从袖中一方锦囊丢给了那副将,匆匆交代了一句:“看了,带兵出去。宋行将军在外宫等你们。”
微侧身,又将缰绳丢给了老宦奴,道:“劳您一会儿帮我把马牵出去。”说完羡之向朱门那处跑去,跑到半路,又似还有不放心的事,特地回头叮嘱道,“顺便去叫祁先生回来。”
老宦奴应了声,看着那副将将锦囊拆开,从中间取出去了一份山鹿旗的绘样。那绘样后写了一个“缄”字。
副将立马改拿为捧,将手中的山鹿旗举高了些,让身后的人都见了见,无怪于他,大帅亲自绘的山鹿旗出现在眼前,便是谁也驳不得的令。
不过也有一二人不服气的,说着不退的话。副将立马将手中的□□提了起来。
“山鹿营规,不从令者,战后尽诛。尔等从还是不从?”
说完副将瞥了那两个唱反调的人,见他们都低首噤声了,这才作罢,领着人往外宫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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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洒在了下来,在陆岐那特地磨得锃光瓦亮的银戟反着光,光反在了谢陵的脸颊靠下。
羡之来时正看着谢陵被陆岐的戟尖指着心口,他心下骤得一紧,刚要迈步进门来,就看见谢陵对他摇了摇头。
陆岐显然也在谢陵这个动作后,知道他身后有人了。
他的戟尖本抵上了谢陵的心口,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