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闺女一个,年过十六未嫁。白家庄的族长并不是个什么高位,却让白家庄所有人又爱又恨。
白胜男的爹叫白义堂,和白老二一个辈分,是白氏旺族里混得最差的,为人仁慈孝义,不想在官场淌浑水,即使他的亲哥在金云朝掌管着整个北疆的粮食供奉,却仍旧自得安乐,在苍山这个最初的故里找了白家庄当了个族长,倒也是个保得一方安宁的贤人。
只是这白胜男,性格泼辣直爽,自幼跟她的堂哥江湖镖局到处漂,一条细长的九节鞭耍得虎虎生风,前些年在集市上遇见个小贼,硬是一鞭子把那可怜小贼的耳朵给抽掉了。
白家庄人人自危,惹谁都别惹白胜男,这丫头发起飙来,定会让人吃不了兜着走。如今白老二这个不识相的却硬是自己找墙去撞,也不知白胜男这泼辣丫头会怎么对付他。
“白姑娘,这狐狸真的不能给你,”一直忧心忡忡却没有说话的白山开口了,病态地咳了咳,“他一离开我养就不吃不喝,你要过去只怕会把他饿死……”
“去去,什么死不死的,这狐狸有多金贵我白胜男都养得起。别说我爹是族长,吃喝管饱这畜生够,就是我家没有的,只消给我堂哥说一声,天南海北的宝物他都能给我送到,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白胜男盘腿坐上炕,对白山的一番解释全然不理,煞是英武地摸着白狐狸的肚皮,任凭狐狸在她手下呲牙咧嘴吱吱叫个不停,反倒更加猖狂地拧了狐狸一把,大眼斜撇着狐狸变幻着的表情,心中更是来劲儿。
嘿,这狐狸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不对……公母授受不亲……也不对,反正就是授受不亲,居然还会发怒,白胜男还没见过顺毛顺成这副凶相的小畜生。
白山苍白的脸更是没有血色,细柴一样的身子晃了晃,道“只怕山珍海味没有我养着,这狐狸都是不吃的,他认人。”言下之意就是狐狸只认我,你白姑娘赶快知难而退吧。
白胜男又朝狐狸的肚子捏了一把,痛得狐非唉唉直叫,心里把这个杀千刀的凶悍女人砍了一百遍。
“小畜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挑嘴认主的,得,我白胜男还就喜欢这种忠心耿耿的畜生,”白胜男提着狐狸的耳朵,眼睛直勾勾瞪着狐狸乌溜溜的眼,忽然一声豪爽的笑,“所以这狐狸更是更定我了哈哈!”
“白山,我决定了,明天一早要么你搬到我家给我养狐狸,要么我搬到你家看着狐狸,二选其一,你看着办。”
白姑娘扔下难题拍拍屁股走人,留下白老二父子站在简陋的屋里愁眉苦脸,围观的一纵乡亲更是炸开了锅。
一个经常和和白老二上山砍柴的中年男人问: “哎哎,白老二,你逮着的这只狐狸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惊动了白族长家的千金,莫非你有什么瞒着大家?”
“就是就是,到底有什么事瞒着大家?你家的钱又是从哪里来的,还好好供着狐狸,莫非这狐狸是条招财狐?”另一个好事的又问。
“唉对对,我看很有可能,集上说书的不是讲过有灵兽招财的吗,我看这狐狸八成就跟那吃鸡rou吐金子的瑞兽是一样的!”
白老二眉头皱的更紧,长叹一口气,绕过众人的追问,对着自家瘦骨嶙峋的儿子道:“山儿啊,这狐狸恐怕留不住了,白胜男那姑娘可是在镖局杀过人的主儿,咱要是惹上她,别说攒钱给你治病,能不能活命还得另说。”
白山紧抿着唇,看着瘫在床上的狐狸,一咬牙:“大不了就叫白胜男住进来,反正狐狸我是不会给她的!”
“唉……”白老二又叹,正要说话,被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
“娘娘,揍揍也要搬到山哥哥家里来看白狗狗。”豆豆流着哈喇子,使劲儿扯着刘寡妇的衣襟,两眼水汪汪的。
“吱吱吱!”炕上狐狸又叫一一一 笨nai娃,狗和狐狸都分不清!
刘寡妇讪讪地拽着豆豆,“那得多不好意思啊……”,眼睛却不经意地瞥向白老二,杏眼里满满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
白老二心头一震,愣着心中开始搅乱起来。白山的娘年轻时候就病逝了,白老二一直单着抚养白山,好不容易看上个刘寡妇,门当户对的,那女人却一直嫌他穷,宁愿寡着也不跟他,如今这一眼却像是给了他盼头,白老二心里顿时喜滋滋的。
要是刘寡妇能跟他,白狐狸由谁养着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它又不会真像乡亲说的那样吃鸡rou吐金子,反倒是娶个女人安家过日子要紧。况且这样一只灵狐,日后肯定是要回到国师身边的,到时候皇上是封赏还是怪罪他不早早送回,都还不是定数,还是趁早避开腥的好。
“山儿啊,爹爹想明白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狐狸这是跟白姑娘有缘呐,”白老二跟白山打着商量,“只是我们好歹养了狐狸一场,白姑娘那么豪气的人,肯定不会亏待咱,千把两银子还是有的,到时候给你治病,找你哥都够了。”还能给我娶个媳妇儿……这句话白老二在心中默念着没说,却把“千把两银子”叫的响亮,见到刘寡妇眼神一亮,顿时心中有了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