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我活的这么久,这些废话我也想了很久很久了,但是想这些东西是没有用的,我想得再多也不能改变一点点现在的情况。
见我一直没动,六耳猕猴拿着他那把刀,放在我手里,将我手指合拢,对准他自己,问道:“你不想下手,要不要我帮你?”
我没动。
他让那把拙劣的刀逼近了他的心脏,继续说道:“如果你只是需要一点助力的话,我可以帮你。你以后可得感我的恩啊!”
我依旧没动。
他将刀刺入胸膛,血溅在我的袖子上,他忽然大笑起来,道:“我真是太傻啦,我已经死了,你可怎么感我的恩呢?”
他戳了一下似是觉得不够,抓着我的手,握着那把刀,复又戳了一下,一下,又一下。
末了,胸口出现一个大的窟窿,血疯狂地涌出,他说:你看,你现在给你的徒弟报了仇,你想要的状况又回到了我出现之前,我也得偿所愿,总的来说是我自己杀了自己,你没有杀我也没有救我,这岂不是皆大欢喜呢?
然后他开始愈加愉悦地笑,问我:如果全都是好事,你又为什么要因我落泪呢?菩萨?
他的笑容最后还是消失了,如同寂静睡去一般,别无二致。
他死了我不解恨,他活着我不高兴,说实话,我不仅看不起他,还恨透了他,他是死是活我都不在乎。
那么我到底为什么要因他而难过呢?
我甩了甩手上的血,那是一滩令人厌恶的脏东西,我不想它再出现在这里了。
他死了以后,孙悟空愤愤地说:“这冒牌货真是不要脸,临死还要拉着菩萨不放手,似他这般的混账,只可惜死一次不够,死一百次一千次才好呢。”
龙女说:“菩萨,我给你拿干净衣服去。这人是个疯子,你不要被他带偏了。”
黑熊怪说:“我去把这疯子的尸体拿去丢掉,真是太可怕了,他为什么这么做?难不成他自杀还指着菩萨救他吗,他这种罪大恶极的人,就算是大慈大悲也不该渡他。”
我没有救他,也没有杀他,没有一个人认为我做错了。
我本该松口气才是。
然而,我抬起眼睛,发现惠岸不知何时已经回了南海,他愕然站在远处看着我,眼睛瞪得很大,离我远远的,仿佛不想靠近我,也不想和我说话。
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连手里的长棍也拿不稳,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龙女一眼望见他,见他这幅错愕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道:“师兄你不要误会,那……那猴子不是菩萨杀的……”
惠岸看也不看她,只睁大眼睛,绝望地看着我。
龙女试图给他解释:“你没看全,是这疯子跑来南海,逼着菩萨要菩萨杀他的……”
惠岸忽然冷声开口:“我看全了。我看得可全了。”
说着,环视四周,冷如锋刃的目光最后还是落在了我身上,在一字一句地说:“我看得可比你们所有人都全呢。”
我沾着一身血,站起来,唤他道:“惠岸,别在耍孩子脾气了,你先过来……”
他却倒退了一步,仿佛不认识我,摇着头,问我:“你为什么什么也不做?”
我反问他:“你想要我做什么?”
惠岸退得离我越来越远:“杀了他,或者是救他,或者是选择不杀他。总之,做点什么。”
他的声音低下去,仿佛是在呢喃着,若不是我听力极好,几乎听不见他的声音:“不是这样,不是这样,不是这样什么也不做!”
他问我:“你为什么永远都是这样?你为什么永远都什么也不做?你为什么连我也不愿意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说:“我想什么不曾与你说?”
惠岸猛地嘶吼起来:“你什么都不同我说!”
一开始他想和我拉开距离,对我喊,对我吼,对我发脾气,吼了一会儿以后,忽得停了,脑袋也耷拉下来,眼神也软弱下来,怯怯地望着我,仿佛想走过来又不敢,只那么看着我,似个孩子一般,小心的,期待的。
他的声音忽然低下来,再不像之前那般底气十足了,小小声地唤我一声:“……师父?”
仿佛小时候肚子饿了,找我要吃的。
他说:“你总是对我太好、太好,以至于我忘了问你。”
他看看我,又低头看看自己,看看孙悟空,又看看地上被黑熊怪拖出去的六耳猕猴,末了,怯生生问道:
“你和他们,到底是不是一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些日子在高温天气里考试,每天睡在地上以为可以凉快一点,然而地面温度比我体温还高,所以我已经整整两周每天睡眠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了,现在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奇妙的亢奋里,我觉得我可以裸|奔还可以拯救世界。
谢谢在小本本上记我仇的、来别的文下催更顺带表示敲我妈的几个读者,没事,我还是爱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