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致远离京,神农庄就由二庄主乌龙公子代理,乌龙此人做了二十几年的甩手掌柜,在这么要紧关头让他担当如此大任,要不是嫌擦鼻涕抹眼泪脏了衣服还要去换太麻烦,乌龙早就也扑进马镖头的怀里失声痛哭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乌龙比致远更不愿跨入那座宫殿半步,但是这段日子却为了躲在后院的几位小祖宗跑断了腿,今日他难得端正了态度,坐在御书房中旁敲侧击了许久,就是想问问皇帝,致远庄主已经离京这么久了,现在匈奴单于已经抓住了,匈奴人求和的使节马上就要入京纳贡来了,北方的危机也解除了,您现在是铁定了心要立晚秋将军为太子,将皇子殿下就那么扔出去,还是再考虑考虑,要不要看在战事也有皇子的一份功劳上,让致远庄主带着皇子殿下一起回京呢?
这个时候,皇上倒有空揶揄乌龙了,盘庄主啊,朕几次想喝你泡的rou桂可都没逮着人,怎么最近这么闲暇,主动来找我这个师兄叙旧?不用照顾茶庄生意了?
乌龙陪着笑,候着茶,最后老谋深算的皇帝语重心长的说道,“这立太子的事,明面儿上是朕一句话的事,可那些文武百官三朝元老们,可一个一个的有主意,封致远做晚秋的师傅,也不过是朕的意气用事,那些个白发苍苍的肱骨大臣们就敢几天几夜不吃饭跪在大殿外哪,朕看这事也急不得一时半刻,倒是那致远,北方已平也是该回来了,不过若是他还想多看看北国风光,朕哪有催他的道理,乌龙公子名不虚传,这手rou桂泡的当真好喝。”
乌龙当面哭给皇帝看的心都有了,遥想曾经,怎么就会天真的觉得,大师兄是个可靠的大哥哥呢?
于是回到神农庄,乌龙就下令闭庄,这都快三月了,多少茶客盼着早春新茶,他也管不了许多了,摸不定皇帝心思,就怕人多口杂,索性将庄里的茶艺师们、学茶的小学徒们连同庄里的丫鬟小厮也都准了假,只留了几个厨娘帮衬着,反正他们几人除了自小学会服侍别人的小川之外,也都有随身的小厮丫鬟。
难得终于从这些世俗的琐事中脱身而出,乌龙让马镖头将他的软榻搬到了乌龙院的榕树之下,冬日午后的阳光很好,透过稀疏的榕树枝桠洒在软榻的羊毛毯子上,软绵绵热乎乎的,乌龙懒洋洋卧在上面。
今日马镖头也放了手中的事物,陪着乌龙晒太阳,他本是巴中小地儿来京城大地方闯荡的武夫,京城大门大帮多得是,本来这走镖的生意不会这么快有起色的,奈何马氏镖局在京城一落户开业,做的就是神农庄的生意,几单富贵人家的茶叶一走,马氏镖局在京城的生意就火了起来,马镖头自然也忙了起来。但他心里惦记着乌龙这个最不愿做事的人这些天脚不沾地的样子,得知今天乌龙关了庄门,便立刻赶了过来陪他一起散漫。
管他后院火烧火燎的一帮人,乌龙只信手泡了岩茶,这第一泡的茶沫儿刚去了,神农庄前厅就响起了不得了的喊声。
“哎哟,这位官爷!今日我们庄不开业啊!哎!我说这位官爷您怎么还往里闯啊!啊呀——”看门的小厮这一路鬼哭狼嚎的愣是没有拦住那个闯入庄中的官爷。
“谁这么大的胆子,神农庄的门也敢来踢?”乌龙脑门上青筋跳了跳,还真是不让人安生了,但又不能坐视不理让那人闯进后院,那就更不得了了,于是只好放下手中的茶具,批了羊毛外衣,匆匆向正厅赶去。
乌龙在正厅后的大院拦住了那人,值得庆幸的是今天有马镖头跟在身边,不幸的是,马镖头似乎不是对方的对手。
那硬闯神农庄的人一身玄铁重甲,极是俊挺英朗,剑眉凤目不怒自威的冷漠面容,看到乌龙出现在自己面前,收起了刚才的莽撞,抬手双拳一礼道,“盘庄主。”
乌龙额角抽了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面上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也拱手做了一礼,“晚秋将军怎么今日有空来我庄中,额……品茗?”
“实不相瞒,是我手下军士看到秦毅秦将军到神农庄来,却已经二日未有回府了,末将……末将也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魏晚秋一介武人,才不想跟乌龙打马虎眼,便直接说出了来意。
魏晚秋这样坦荡,倒要换乌龙惊疑不定了,这位将军可是皇帝想要册封太子的皇家嫡长子啊,他说来帮忙,帮什么忙?连秦毅两日没有回府都知道,这不是明摆着派人监视着神农庄吗?这只能说明他应该已经知道姬慕白回京了,那他今天来闯庄是得了皇帝的授意?还是想在皇帝知道姬慕白回京之前,先下手为强?
乌龙打了个冷颤。
魏晚秋看乌龙愣着完全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他心中着急,又不善言辞,索性绕过乌龙向后院行去。
目标如此明确,这还了得,乌龙情急之下只来得及喊了声,“拦住他!”
身后马镖头的掌风就带着凌厉的攻势攻向魏晚秋。
魏晚秋身穿重甲,行动比一身劲装的马镖头慢了些许,只来得及回身抬起一掌,堪堪与马镖头的内息对在一处。
马镖头出生江湖,做的又是混迹生死的生意,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