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朝着他疯狂的涌动。有无数人被踩踏倒下又有无数人爬起来手脚并用的前行,他们没有肤色只是墨色的一整个,看起来荒诞滑稽。
但是人实在是太多了,看着仿佛海浪一般扑过来的人群,杨砚只觉寒毛竖起,他往后退了几步,但后面还是人,黑色的人从四面八方涌来。
无处可逃。
杨砚想运用他的脚,但是他惊恐的发现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这时候他突然反应过来:看不见自己不是因为视角,而是因为他没有身体!
杨砚迅速被洪流吞没,他瞪大眼睛徒劳的看着黑色的人接近他,然而就在这时候,突然泄露了一丝白。紧接着,只是眨眼间,那束白光猛地胀大,黑色的人被白光吞噬,人们奋力的往前进而白光也在风卷残云的吞噬着他们,杨砚愣愣的看着一只黑色的手朝他伸了过来,手指奋力伸长想够到他,最终却还是徒劳。
杨砚的心中出现了一丝奇妙的感觉,他试图伸出手,当然没有碰到,但是当他正视那张没有五官一团漆黑的脸时,他看见那张脸上非常悲伤的表情。
没有五官的脸只会让人觉得可怖,但杨砚看着他,却仿佛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深沉又黏稠的悲伤,那悲伤来自肺腑来自骨髓来自浩瀚遥远的宇宙,沉默又永恒的存在着。
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蚕食着这片黑色的海洋,当它席卷上离杨砚最近的那个人时,杨砚看见他张开嘴说了什么,那话还没完,一半留在他口中就这么蒸发般的消失了。
杨砚尚未反应过来只觉身上一轻,视野变得清晰起来,耳朵也不再是嘈杂的声,只有覃政少年特有的微哑嗓音在一遍遍唤他的名字。
“我没事。”杨砚握住了他的手。
那些事在杨砚的感觉里被拉的很长很长,但其实也只是瞬间的事,覃政说了声没事就好,专注于那个巨人。
它在落在地上扭动尖叫的血rou现在已经不叫了,化为一滩滩黑色的污水,地上仿佛安了个铁板,污水在地上滋滋作响不断的蒸发消失,在它们变小的那段时间里黑色逐渐变淡直至透明,剩下指甲盖大小的小水珠。
然后,它们一起爆炸。
杨砚竟没有来得及建隔绝空间,倒是覃政飞快的用重重火焰把他们包住,杨砚瞪大了眼睛看着那近乎逼人瞎眼的白光,覃政把他的脸掰过来,替他捂住了眼睛。
杨砚深呼吸了一口气,覃政的手指修长,已经有了成年人的骨骼还没有舒展开来,皮肤却完全是少年人的柔软,指腹带着一点小小的温度,杨砚觉得心剧烈的哆嗦了一下,心尖儿的地方化为一摊慵懒的春泥。
他想:这次打完了,应该好好和他谈一谈,总是这么支支吾吾的瞒着终究不是个事儿。
覃政不知道杨砚在想什么,他只是感觉到了手下的眼珠在不安分的转悠,覃政心里头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当那爆炸逐渐削弱的时候覃政放开了手,杨砚手一挥建立了隔绝的空间,他快速的扫视了一眼地上的死伤,忽的瞳孔一缩。
“尸体不见了。”
覃政眯了眯眼睛:“傅雪一么?”
少女本是面朝地,一地的血污,然而现在只有污血的痕迹,却不见她的尸首。
覃政说:“可能是刚才的爆炸冲到别处了吧。”
他说着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两三回,都没有发现傅雪一的尸体。
他们飞快的对视一眼,这时候傅雪一的死变得蹊跷起来,这场典型的自然无比的悲剧似乎成了一个蹩脚的谎言。
而且,杨砚低声说:“那巨人也不见了。”
覃政道:“Gardeners的目的是夺走傅雪一的尸体,刚才那些都只是个幌子。”
可是为什么呢?
对于他们学校,因为是空间的破裂点所以格外注意,傅雪一转来之前地球政府就调查过她,身世清白,只是倒霉了些。
这样一具毫无意义的尸体,最多就是为了Gardeners提高Jing神力而分食掉,但Gardeners大可在别的地方杀人,特意跑到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莫非是挑衅?
不,不对,杨砚立刻否认了这个想法,那个巨人是他在Gardeners做清道夫的时候,Gardeners的首领“刘医生”提出的一种设想。魑生本就是情绪集合所产生的怪物,但他们只能代表一种情绪,不能让多种情绪同时集合在一起,而那巨人,就是这样一种假设。
没想到在他离开之后,Gardeners居然成功了。
Gardeners舍得把这种新型魑生拿出来让他们一窥究竟,绝不只是挑衅这么简单。
杨砚心中思量着,手上也不含糊,把那些被碎石压着的师生给解救出来,他们一见了他就像救世主似的扑上前,杨砚被整的尴尬无比,幸而基地和地球政府的志愿队伍总算是赶到了。
基地带了许多的战斗人员,见到这幅大战过后的场景不禁发起牢sao来。
“搞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