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选安安稳稳的死了,然后被复活呢;还是绝对会死,为了他人前途飘渺,以亿单位的希望?
答案似乎清晰明了却又恍惚不可捉摸。
人类是最不可揣测的生物。我们为了一粒米争得头破血流,也会为了一个微笑一朵花慷慨赴死。
机器还在颤抖,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喀嚓喀嚓,似乎心跳也和机器声齐拍,抬起头仰望天花板是那么的高,巨大的屏幕上图案也和自己脸上的rou一起抖动。常人的思维在这个地方崩溃分离。
这是我所处的世界?
这个世界是个疯子的世界。
喀嚓,喀嚓。
扑通,扑通。
杨砚抿着唇一言不发,他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然后他看见了,就像雨后春笋一样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那些或粗糙或光滑从来没有被人好好注意过的手这时候都高高的举了起来,他们也许思考过,挣扎过,感觉心在油锅里翻滚过……但是这些不与人说的痛苦在这时候都被深深的掩藏起来,痛苦的土地上长出的是青翠的嫩芽。
是希望。
是分母为亿分子为一的希望。
杨砚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常言道,大恩不言谢。
他抱着覃政发了会儿呆,头脑完全放空,然后在黑漆漆的脑海里燃起了一束光,有个声音不容置疑的对他说:站起来。
他就站起来。
站也站不大稳,地晃的太厉害,还是覃政支撑着他的手臂,他甩开了覃政的手,后退一步,忽的弯下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就是在那个瞬间,他感觉到了信念的力量。
他们并不认识他,最多只是眼熟,连名字都未必叫得出来;认识的也未必喜欢这个性子古怪说话带刺眼高于顶的S级实验员。可他们愿意为了那极度微小的希望,舍弃自己的一切。
时至今日,α-因斯特兰星球到这个地步不可不说是自讨苦吃,但还有这么一批人,也许大多数人都浑浑噩噩不愿从美好的千秋大梦中醒来,但还有这么一批人,拿着刀子强迫自己清醒,清醒是痛苦的,在无数个夜晚愤怒和绝望然后看着这个无可救药千疮百孔的世界继续,太阳从东方升起,他们愤怒绝望咆哮破口大骂,最后还是背井离乡来到了地球,放弃自己的生活和生命,为了这亿分之一的希望。
在鞠完躬的下一瞬杨砚就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上,还好覃政一把扑了过去充当了人rou垫子。
杨砚爬起来看着覃政格外深情温柔的眼睛,笑了笑,吻了下他的额头。
覃政听见少年抱住他,趴在他肩膀上用一种同平常大相径庭的柔软语调说:“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为了这点小事生你气的。对不起。”
他剧烈的抖了一下,无论心中多少惊涛骇浪,多少百转千回的话最终都没有说,只有眼泪在反应之前就已经落了下来。
眼泪像两条灵活的小蛇,滚过冰冷的面颊和滚烫的胸口。
黄老头不悲不喜的瞧着他们说:“你们同意么?”
杨砚点了点头。覃政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那就这样成了,现在开始。”
老头子从口袋里掏出小刀在掌心画了个正三角形,血顺着指尖一滴一滴往下滴,滴到地面的瞬间就听“啪嗒”清脆一声,鲜血消失,化成了一点儿带着蓝色的轻烟。
“每个人都过来,沾一点儿我的血,快!”
老头子似乎一下子衰老起来,他有气无力的喘着粗气,就算吼人嗓子也提不高,离黄老头近的几个Cao作员连忙磕磕绊绊搀扶着爬了过去,老头在他们额头上点了点,然后用刀在每个人的手上又都画了个十分端正的正三角形。
鲜血都消弭在空中。
带着银蓝色的烟雾越来越浓越来越厚,堆积在上面却有种压得人喘不过起来的感觉。
人都陆陆续续的来了,对覃政和杨砚他只是点了点血,有气无力地说:“我的血是媒介,连通他们的αυX粒子,你们就不用了,除非你们也想一起送死?哈哈哈。”
这话并不好笑,覃政扯了扯嘴角,没有笑出来。
“现在……现在……开启自动销毁程序……没事儿,这是个双程序,同时也会把αυX粒子汇集起来……”
他明显已经不行了,离虹膜验证没几步路也爬得格外的艰辛,刚刚地震大一点险些颠出去,还好有人搀住他把他带了过来,检验的机器照了照他昏黄的眼珠子,屏幕弹出了启动的方框。
“太好了,”黄老头靠在一个Cao作员的肩上,Cao作员明显感觉到那干瘪的胸膛在剧烈起伏,像缺水的鱼,“真是太好了……”
“博士!博士!博士你——”抱着他的Cao作员不禁心惊起来,那老头子摇摇欲坠的身体似乎下一秒就会蹬腿去了,能不能撑到αυX粒子收集完毕都还是个问题。
“没事的。”
他话已经轻的得让人靠过去才能听清,那个Cao作员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