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天却是看到他便迎了上来,见他面色哀怨似有心事,关心道:“有事?”这些日子的相处,好歹是能够与他说上几句话,虽不如以前亲密,倒也有了不少进展。
安乐轩看他目色着急,炫黑的衣袍在火光的照耀下隐见上面露珠,便知他在此处待自己的时间不短,只是心中为锦苏的事情忧心,也无心理他。只无声摇摇头,绕过他进入了营帐。
安皓天本想跟进去,想了想作罢。自己越是逼得急,他便越会反抗。抬头只见了半轮如玉月盘,却灿灿生辉,犹如那人双眸,充满了无限光彩。
月若Yin晴圆缺,自有人悲春伤秋。只是如今的自己,竟然不知道该悲还是喜?
天气总是难以预测,夏季总是多雷雨。
安皓天被惊雷惊醒,翻身起床,刚刚撩起帘子,却见外面大雨倾盆,狂风漫扫而过,时不时雷电交加令人心惊。如此大雨,他却顾不得披衣穿鞋,一头扎进大雨中,身后士兵的呼喊声置若罔闻。
到安乐轩营帐不过几步之遥,安皓天身上的衣襟却早早就shi透。见营中灯火通明,他放下心,速度不减,窜进营帐。却见红衣男子和衣端坐灯前,手中执一书卷,气定神闲,此时见了自己一脸的惊讶,并无自己想象中的狼狈。
安皓天一时间愣在了营帐门口,不知作何动作。
安乐轩显然没有料到他会到来,惊坐在原地,不动不语。只看着那黑色单衣已经被浸shi,紧紧贴着男子肌肤,甚至能见那伟岸的轮廓。雨水顺着裤脚一直滴落到铺地红毯上,晕shi大片。
营帐外依旧是雷声大作,两人一站一坐,皆未言语。
许久之后,安皓天才察觉到了凉意,嘴唇已经有些泛白,说话也在打着颤:“你既安然,我也该回去了。”他说着转身,又带去一条水带。
“外面风大雨大,还是等小些再回去吧。”安乐轩静静说着,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却是拿了自己的单衣,递给那人。“再不换下来,只怕又要着凉了。”
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安皓天转身,满是欣喜。安乐轩虽然还是一脸的漠然,那目光中却明显透着担忧与关心。他喜上眉梢,当下换了去了屏风处换了单衣。
安乐轩的单衣穿他身上倒是有些小巧,袖口只到了手腕,他索性将袖口挽至手肘处,系了腰带转出屏风。
安乐轩已经倒好了清茶放在对面的桌上,目光还在自己眼前的书卷上,也不抬头看他,只听着脚步声道:“只怕这雨一时半会不会停,你若是困了就在这里睡吧,床榻都是一样的。”
安皓天觉得那里都不对劲,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张床仅容一人睡下,“那你呢?”他走到桌边坐下,看了茶没有动。
“我睡不着。”平平淡淡的语气,平平淡淡的表情,与营帐外的天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安乐轩兀自翻着手中的书。突觉有异,不由抬头,见对面的人一直看着自己,疑惑道:“怎么了?”
“不怕吗?”安皓天问的小心翼翼。他从小便怕打雷,每至雷雨天气总是窝在自己怀中瑟瑟发抖,如今却见他如此镇定,仿若那一声声滚雷并不存在。
似乎并未想过这个问题,安乐轩隔了许久才回答他:“怕与不怕只在一念之间。”见对面的人目露疑惑,他继续说道:“当年的锦苏见了鲜血还会呕吐,可是现在的他面对血腥场面连眼都不会眨一下。”
安乐轩放下了书卷,认真地看着安皓天:“我曾问他如何做到的。他说因为从今往后只能靠自己。”他非当年少年,自己亦非当初那个安乐轩。也许正是因为两人都曾经历人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才会成为了朋友。
或者说两个人结伴,不过是在这天地间寻找一个能够与自己感同身受之人。不过,真的能够感同身受吗?
安皓天久久无语,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已经不敢再轻易许下承诺,因为知道眼前的人不会相信,而他自己也没有信心再也不会欺骗他。
他沉默,安乐轩也无话,两个人相对而坐。
许久之后,安乐轩才又重新执起书卷,“早点睡吧。”说完再也不去看眼前的人,认真看书。
安皓天原本想要说的话,全部被噎了回去。他转身,和衣在床上躺下,背对安乐轩,看后者的身影在烛火的映照在营帐上洒下了Yin影。因隔得近,甚至连那颤颤巍巍的睫毛都看的清楚。
却是怎么也闭不上眼,就盯着那Yin影出神。他明白,两个人之间是再也回不到从前,只是心中仍有不甘不愿。他努力地想要靠近,努力地为他改变,哪怕放下自己所有的自尊,哪怕只是这样跟在他的身边而已。
深知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并不能弥补当初给他造成的伤害。却教自己放不下。
营帐内烛火明灭,那张白皙玉面添了几分暖色,素手翻过书页,落下细碎的声音被掩藏在漫天雷声中。闻的身前传来细微的呼吸上声音,安乐轩双手兀的紧了纸张,脸色也变得煞白。
从小就落下的毛病,如何能够在朝夕之间改掉?不过因锦苏一句话强撑着罢了。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