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谢过,就坐下来,和嬴政禀报了一下丞相吕不韦托他带来的一些东西。
王绾道:“现在太子遴选日子将近,听王上的意思,似乎是想让纲成君和上将军出题考核,这二位都是刚正不阿之人,公子和二王子的较量就要看真本事了。”
李斯却在这个时候出言,笑道:“不然,先生此言差矣。”
王绾不知他说的“差矣”是什么,就听李斯叩着木案,道:“虽然是公平遴选,但是一文一武,是人总有偏颇,最后的平定还要看人心,而人心难免长的偏,若是二人都是一胜一负,其结果必然是王子成蛟胜出。”
王绾思量了一会儿,其实李斯都不必说原因,他已经知道了原因。
李斯对嬴政道:“公子生在赵国,养在赵国,而王子成蛟就有独天得厚的优势,他的人脉和名望都比初来乍到的公子要强势得多,如果公子和成蛟都是一胜一负,恐怕在秦王心中,也是偏向于成蛟的。而且在老秦人心中,王子只有成蛟一人,对公子十分不利。”
嬴政听罢了,也不见着急,道:“那就敢问先生,如何化解眼前的局势。”
李斯微微笑了一下,虽然颇有文人的斯文劲儿,但是眼中那股Jing光却让人忽视不了,刘彻在众人之中,就论地位是最插不上嘴的,但是不说话他会观察,观察着这些只能在史书上记在的名人伟士,果然是名不虚传的。
李斯继续道:“我方才观察,丞相似乎对公子极为上心,会送Jing米和酱过来,饶是这种大雨之后不宜行路的天气,也会托人送东西过来,说明丞相是极为看重公子的……所以这件事,还需要丞相来做。”
王绾道:“到底何事,遴选马上就到,须早作准备。”
李斯不急不缓的道:“是公子认祖归宗的大事。”
王绾听罢,叹一口气,道:“确实是大事。”
刘彻也不禁皱了一下眉,虽然王子政变成太子政,再变成秦王政,最后是秦始皇,这是非常自然的事情,但是这个过程,史料记载并不是如此详细,这其中的种种危难,恐怕也只有当事的人才能明白。
李斯道:“是大事,但不是难事。眼下秦王病重,按说王宫内苑外人不得进入,但是丞相却是个例外。公子不妨托丞相进入王城,去见王后。”
王绾一听,愣道:“见王后?这是为何?”
李斯道:“先生想一想,认祖归宗的大事,从旁人嘴里说出来,那就是政事,而从王后的嘴里说出来,那便是家事,秦王怜爱王后,必不忍心让王子流落在外,如果王后肯出力,公子认祖归宗的事情便很容易。”
嬴政点点头,笑道:“这倒是个好办法,把国事化作了家事。”
王绾也是连连点头,这个李斯面相斯文平平,不过学识和才智着实令人称奇。
嬴政转而对王绾道:“这个事情,还得拜托老师对丞相说了。”
王绾拱手道:“自然,我一定将话带到,公子尽可放心。”
王绾因为这件事,又坐了一会儿,立马就起身告辞了,上了车往回赶去,毕竟遴选日期将近,这些事情都要从速。
吕不韦办事的速度很快,王城中很快就传出了消息,令嬴政十日之后,在王城北的太庙里告祖。
这日天气有些发Yin,深秋季节本身雨水不多,但是近日连连大雨,咸阳的百姓都觉得不是个好兆头,但是时间不等人,如果认祖归宗的事情再拖下去,又怕误了遴选。
王后赵姬命人过来农舍,让嬴政去太庙之前,过去她那里一趟,说是王后许久未见嬴政,想念的厉害。
认祖归宗的事情,赵姬出了不少力气,况且赵姬是嬴政的亲生母亲,只不过嬴政心里头,却对这个母亲生不出太多的亲情来。
说到底赵姬只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但是她错就错在,不明白自己的身份。
嬴政觉得,就算自己的心胸再大,也不可能当做抹掉那段记忆。
嬴政眯了一下眼睛,目光不禁放在刘彻身上,心想着一切都要重来一次,嫪毐还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做些什么不成?
若不是现在需要他守着农舍,早就解决了这个人,嬴政筹划着,等自己一登上王位,第一个做掉的,必然就是嫪毐无疑了。
刘彻无端端的觉得后脖颈子一阵发凉,似乎有冷气飕飕的窜过去,让他后脊梁都一阵发麻,回头去看的时候,嬴政已经收回了目光,刘彻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小童想要和嬴政一起去王城,只不过有侍者驱车来接,也用不着小童伺候着,嬴政就没让小童跟着,让小童留下来和李斯留在农舍,自己带着刘彻往王城去了。
下过了大雨,农舍外面的地不是官道,没有人来出钱修理,泥土和了雨水,已经变得泥泞一片,嬴政坐在车上,骑奴驾车的技术虽然很好,但是也免不得左摇右晃。
嬴政微微闭着目,呼吸着略带泥土气息的空气,他的心有些猛跳,进了咸阳以来,为了打消成蛟的疑念,他选择不进王城,住在农舍,对外就说不适应王城,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