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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以后,一群人从远处走过来,乱七八糟披着的灰色制服与市、区两级城管执法队的黑制服有所区别,看上去有点像保安制服,因为他们是街道办事处所辖的市容队。
队员们略带三分酒意,有的咋咋呼呼打着电话,有的用牙签剔着牙齿,还有人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抱怨大胡子电话打得不是时候,大伙儿正好在兴头上被他打断了。
这边大胡子面露喜色,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迎过去,老远就笑着打招呼:“老朱!”
市容队长姓朱,五短身材rou头脑袋,斜乜着眼睛打哈哈:“胡子你今天吃错药了,咱们喝酒还没过瘾,妈蛋的被你叫过来!要不是看这小子平时懂事,哪个gui孙儿才卖你的面子!”
大胡子赔着笑和朱队长说话,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扯了一会儿,大胡子就放低了声音嘀嘀咕咕,伸手朝水果摊那边指了指。
宋仁富和冉尚兰两口子脸色就很难看了,心头咚咚咚的打起了小鼓。提起城管好像大家印象都不太好,其实最近这几个月市里强调文明执法,作风比以前算是好得多了;倒是街道办事处的市容队,队员大多是办事处领导的表侄儿、小舅子,管理相当不正规,摆摊儿的小商小贩最怕他们了。
“齐然,要不,你问问家里?”宋剪梅怯怯的拉了拉齐然的衣服,从小在山村里长大,初中就到镇中学住校。她的生活中村主任就算很大的官,这些穿制服的看起来好像更厉害呢。
齐然笑着摇摇头,给家里打电话?爸妈都在煤矿矿区呢。难道叫一群矿工来帮忙打架?
市容队员们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为首的朱队长一摇三晃很有点派头,只可惜跟着的队员们一身痞气,使得他不像领导干部,倒像带群小弟巡街的黑帮老大。
“老宋,你这个摊子怎么还摆在这儿啊?不是早让你撤了吗?”朱队长拿腔拿调的摆着官谱儿,尽管他比宋仁富矮。可姿态绝对的居高临下,拿鼻孔冲着人。
宋仁富腰杆弯下来三寸,赔笑脸都烂了。拿着好烟递过去:“朱队长抽烟,弟兄们先抽烟……您看,咱这摊儿摆了五年了,该交的规费可从来没少啊!”
朱队长皮笑rou不笑的给他挡开:“老宋啊你别想打马虎眼儿。以前允许你们占道经营。是看你下岗了生活不容易,收的也只是市容清洁费。现在江市长要争创全国卫生城市,不能再继续占道经营了,我们必须严格执行!没得条件可讲!”
说到后来,就很有点声色俱厉了。
大胡子在旁边笑得很开心,和几个市容队员挤眉弄眼,根本就是把宋仁富当猴耍。
新市长江山好大喜功,要创什么全国卫生城市。说白了还不就是检查组来的那几天把清洁做好点,牛皮藓广告全刷掉。小商小贩全赶走;等到检查组离开,立马就故态重萌——毕竟人们要生活,占道经营、污水横流、喧哗吵闹是不对,但真的一个摊贩都没有,那又矫枉过正了。
但有了创卫这个由头,市里面雷厉风行的搞起来,到了朱队长这样的家伙手上,就成了以权谋私的大好借口。
宋仁富两口子傻了眼,打是打不过对方的,讲道理更讲不过,官字两张口咋说咋都有,朱队长大小也是个官啊!
宋剪梅、宋小强姐弟俩靠在一起,小胖墩紧紧的捏着拳头,头一次感觉如此无助。
“不对,”齐然终于开口了,指了指广场对面的摊子,质问朱队长:“那边的摊儿,为什么你们不去撤呢?你们这是选择性执法。”
“小王八蛋你懂个屁!”大胡子第一个暴跳如雷,指着齐然的鼻尖破口大骂,因为那摊儿就是他家的。
市容队员们也不Yin不阳的乱骂,说我们执法还需要向你汇报吗?小屁孩什么都不懂,赶紧滚远点。
倒是朱队长怔了一下,从头到脚打量齐然,见他穿得普普通通,朱队长脸上就露出点困惑的表情,皱着眉像是思索着什么。
这时候大胡子朝一位平时关系比较好的市容队员使了个眼色,那人是个留板寸的家伙,骂骂咧咧的就来掀摊儿。
“住手!”齐然很生气的拦在他前面,看看广场那边,熟悉的身影已经匆匆赶来。
板寸伸手就去推他,另外几个市容队员也跃跃欲试,这么个高中生模样的男生,拿来练练手还不是白饶?看他穿着普通,又跟宋仁富这家人在一块,十有八九也是下岗工人家的孩子,揍起来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宋剪梅担心齐然吃亏,赶紧拉他的衣服:“齐然,小心啊。”
朱队长忽然脸色白得难看,伸手就揪住板寸,把他扯了个趔趄。
“朱队,您这是?”板寸莫名其妙。
朱队长灵机一动,捂着肚子直嚷嚷:“妈的,肚子好痛,刚才吃的烤rou有问题,是不是死猪rou啊?我日!”
“是啊,我也觉得不对劲儿,”有人附和。
这下队员们都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了,可着劲儿骂老板黑心,敢把死猪rou给咱们吃,吵吵闹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