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天开始我会出去玩,不会再回来。就算段喜桥再找你,我的事你也不用再管。我虽然生了你,但是没管过你,这一点我清楚得很,所以我即便我死了,你也不需要给我收尸。”
向西荑尖锐、恶毒,易辙不喜欢她,这都是事实。可她突然提到“死”,易辙还是感受到了巨大的震动。
死?
那么厉害,一点亏都不吃的人会要这么早离开吗?
他和向西荑很少有能和平共处的时候,但这次易辙转回身,两个人竟谁也没说话,平静地对视了一会儿。
“我知道,你和易远志、易旬不一样。”
印象里,这是向西荑在与易远志离婚后,第一次提到这两个名字。
“当然,你跟我也不一样。”向西荑歪了歪头,有些无奈地笑,“可是你太不切实际了,‘亲情’这东西不适合我,更不适合易远志,父慈子孝那种,哎哟,放易远志身上我要笑掉大牙的,知道么?”
向西荑说完这些,就又重新投入了电视机里欢笑,没了面膜,她的笑声更加没了阻隔,好像得病的那个不是她,快死的也不是她。
“当初你们离婚,为什么都要我?”易辙突然问。
这是在他心里压了很久的一个问题,从易远志的形象在他心里颠覆开始,他就想不明白,既然谁都不在乎,又为什么在当时给他错觉?
向西荑愣了愣,眼珠子一转,脸上忽然显出趣味盎然的样子:“你这么问,不会以为,他是爱你吧?”
眉头很轻微地颤了一下,易辙静静立着,没说话。
他能看出来向西荑是真的尽量憋笑了,但最后还是没憋住,笑得不加掩饰
“因为当时我们谁都不肯要两个孩子,而你已经大了,比较好养。”
向西荑看到易辙麻木的表情,心里有了谱,她停了一下,说:“你早点问我啊,谁知道你会这么以为,在他面前出丑了吧?不过我要你,除了觉得你好养之外,真的还有一个原因。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从你们小的时候我就发现,易旬太像易远志了,想要什么的时候,装乖卖巧,什么都做得出来。他们这样的人,看上去谦谦君子,其实狠极了,他们谁都不在乎。你不一样。我太恶心易远志了,反正也要自己留一个孩子,不如把你留下,免得你也被那个人渣同化。”
向西荑最后的话,易辙想了大半宿,后来迷迷糊糊地得出一个结论,识人不清、看不懂人心这种毛病,是从小养到大的。
睡得太晚,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被门外的声音吵醒后,易辙眯着眼睛缓了半天,才猛地坐起身。他匆匆开门出去,发现向西荑已经化好了妆,正拖着一个行李箱要走。
“哟,醒了啊。”向西荑换上细高的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说,“那也算是见最后一面了。”
“嗯。”易辙撸了把头发,掩住方才的匆忙。
向西荑到门口换了金色的细高跟鞋,取了一条围巾,然后将一串钥匙扔在了鞋柜上。易辙往前走了两步,看着那串钥匙愣了愣。
向西荑将一副墨镜架上鼻梁,遮住了半张脸,然后朝易辙挥挥手:“走了,拜拜。”
“如果你……”
她转身的一刹,易辙忽然开口。看着她回过头,易辙目光在她的脸上停了片刻,才说:“如果你死了,让我知道。”
向西荑愣了一下,而后笑得无所谓:“没必要吧。”
“有必要。”易辙坚持,“让我知道。”
他们的最后一面,以向西荑前所未有的屈服告终。
“好,”短暂的沉默后,向西荑叹声气,点了点头,“我会告诉你。”
大门在一声巨响中阖上。
易辙又望了那扇门一会儿,才一小步一小步地转身,在原地转了个圈,望了望这个自己生活了很多年、如今只剩一人的家。
向西荑房间的门还开着,易辙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在门口停了下来。
屋里很乱,比他从前的房间还要乱。
在这个家里,曾经最常发生的场景就是向西荑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拽开门,然后冲他吼完满腔的不耐怒火。
屋子里太静,静到易辙忽然有点怀念曾经那么不愿意听的声音。
将房间内细细看了一遍,易辙伸手,拉上了门。他到卫生间去洗了漱,收拾完出来,才发现茶几上的那兜钱还好端端地在那,并且上面又多放了几页纸。易辙拿起来看了看,有些惊讶,向西荑竟然会给他留遗产这种东西。
晚上,易辙去和赵未凡尤放他们吃了饭,席间尤放依然惯常贫,赵未凡依然常让他闭嘴,和以前补习功课时一个样子。易辙闷头喝了不少酒,赵未凡拦了两次,他都撇开手,说:“最后一次了,之后就不喝了。”
到底男人还是了解男人,尤放拉了拉赵未凡,朝她打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再管了。
“对了,那天我看见那个于桉了。”
易辙一愣,提起已经醉了的目光。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