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里凑合一夜。
顾望舒和新荷一起从正房里出来,和秦氏说话。
“……你都怀有身孕了,做事就不能任性了……爬高、水池边都不许去。安稳在屋里养胎就好。无聊了就回来新府,母亲陪着你。”秦氏拉着女孩儿唠叨。
新荷笑着点头:“知道了,母亲。你都交待过一遍了。”她怀个孕像是立刻变成了瓷娃娃,大家都「如临大敌」地护住她。
秦氏佯怒地瞪她一眼,“你这孩子,母亲还不是为着你好……”
“是是是。”新荷撒娇道:“母亲做的都对。”
“……我想去看看祖母。”她低声道。
秦氏一愣,望了眼顾望舒。女婿和新老太太之间的恩怨,她是知道的。女孩儿这样轻率地提出来,也不怕他心里膈应……
顾望舒和新德泽在一旁坐着说话,像是没听到似的。
“好,母亲陪你一块去。”秦氏点头答应下来。婆婆年纪大了,自摔倒后便一直在床上躺着,成日里念叨着思念孙女儿。是该见一见的。
秦氏命采风、采月挑了灯笼在前面带路,母女俩人便往「念慈苑」去。
阵阵晚风吹来,竹林瑟瑟作响。
新老太太由大丫头秀梅服侍着吃完药后,倚靠着迎枕眯眼休息。大儿媳秦氏说荷姐儿今晚会过来,她便一直等着。
外头传来小丫头的通报声,说是大太太和大小姐过来了。她Jing神一振,忙让秀梅扶着她坐正了。
“祖母……”新荷跨进西次间,就要往新老太太的怀里扑,被秦氏一把拉住了,“小心点。”
新老太太借着烛光去打量唯一的孙女儿,她梳着妇人髻,身穿粉色的衣衫,手腕上戴着手指宽的金手镯,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她在夫家过得很好吧。
绣芝搬了杌子来,让两人坐下。
“祖母,你的身体好些了没有?”新荷看着新老太太瘦的都脱了形,眼圈就红了。
“傻孩子,祖母年纪大了,三灾六病是难免的,没什么可难过的。”新老太太招手让孙女儿到身边来,说道:“自从你嫁人后,祖母便一直惦记着……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新荷的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来,哽咽着开口:“祖母,你还在怪我吗?”
“……好孩子,别哭。”新老太太用手帕给她擦拭了眼泪,说道:“我都是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了,还有什么怪不怪的,都不重要了。只要我的乖孙女儿,日子过得好就成。”
新荷哭的更厉害了。
秦氏的眼圈也红了,她劝慰女孩儿,“荷姐儿,不敢再哭了,你是双身子的人,不能这么的情绪化。”
新老太太惊怔了一会,开口道:“真的?荷姐儿有喜了?”
秦氏点头应是。
“快,拿圈椅过来,让她好好地坐下。”新老太太指使着屋里的丫头。
新荷握住新老太太的手,撒娇道:“我哪里也不坐,就陪着祖母。”说话间,便坐在了床沿上。
“这孩子……”新老太太心里软和的很。她摆手让张嚒嚒把多宝阁里一个紫色锦盒拿了出来,递给了新荷,说道:“这还是当年,我出嫁时,我的母亲亲手交给我的,现在留给你。好好保管着吧。”
新荷应是,打开来看,是一对上好的羊脂白玉手镯,全体通透,对着烛火还能看到里面的水迹……是无价之宝了。
新老太太歇了一会,摆手让屋里的人都退下,她要独自和孙女儿说几句话。
秦氏莫名的有些不安。
等关上了门,新老太太才说道:“荷姐儿,你和顾望舒在日常的相处中,要多留一个心眼,他心智如妖……你要防备些。”
“祖母……”
新荷刚要说话,却被新老太太打断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荷姐儿,你是祖母的亲孙女儿,我不会害你的。”
“你二人是夫妻了,我当然希望你能幸福一辈子……”
新老太太还要再说些什么,但孙女儿的脸色都苍白了,她也不忍心。最后只嘱咐了一句:“万事都要留个心眼!”她要如何和孙女儿说顾望舒父母死亡的事情呢,但愿一切都只是她的揣测……顾望舒是真心的要对孙女儿好。
从「念慈苑」出来后,女孩儿的气色就不大好了。秦氏问她些什么,新荷也只说没事。
大约亥时,顾望舒和新荷一起出了新府,坐马车往顾宅去。
明月悬空,照的大地一片清明。
新荷偎依在顾望舒的怀里,心事重重。她在想,祖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恶意倒是没有的,很像是单纯的提醒。
四叔……他对自己那么好,祖母的担心是多余的吧……
顾望舒见她一动也不动,老实的很。心里便忍不住的喜欢。搂着她就难以自持。
“四叔……”
顾望舒亲亲她的发丝,“怎么了?”
新荷很想把心里的疑惑直接问出口,话都到嘴边了,又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