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杯酒敬与亓文帝共饮,放下酒觞亓文帝指着他慈爱大笑:“卿儿如今是越发长进了,这次科举舞弊的案子办得深得朕心!”
一旁的商嘉年脸色登时尴尬了起来,其实亓文帝这话也有一半是故意说与他听的。没办他归没办他,但总归是露了尾巴,以后要越发谨慎了。
陆九卿却不矜不伐,功成不居,连连浅笑着推让。
这时国公夫人不知是有意岔开话题,还是不忍心辜负了今晚的喜气儿,柔声说道:“卿儿啊,陛下方才说你已过弱冠,越发的长进了,这固然是好事,但你也得想想另一方面了。”
亓文帝一听这话音儿,便知道国公夫人这是急婚娶之事了,便笑道:“朕的卿儿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若是看上了哪府的千金定要跟朕讲,朕一道圣旨就给你娶回府去!”
说罢,亓文帝又是一阵慈爱的笑。连带着身旁的凉国公也捊着花白的长须附和的大笑。
国公夫人见陆九卿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谢恩,便代他谢道:“陛下金口一开,卿儿的婚事臣妇也就放心了。只是眼下卿儿尚未遇到心仪之人,尚不急于立世子妃,臣妇倒是想着先给他收两房妾室充盈下后院儿。”
“这好啊!世子妃的人选的确非一时可定,但卿儿这年纪也确实需要房里有个仔细的人照顾着。”边说着,亓文帝一脸好奇的看向陆九卿:“不过卿儿眼下可有中意的人选?”
“孩儿依母亲的意思。”陆九卿恭谨的微微颔首。
国公夫人闻听此言,脸上自是流露出偃意,国公夫人便趁机道出了近日早已着手的安排:“那卿儿,过会有舞姬献舞,你若是凑巧看上了哪个,只管跟母亲讲!”
原本国公夫人的几回说教陆九卿皆是不肯听的,想不到这回他竟如此乖顺。夫人心中也奇,但却被喜悦压了下去。国公府的舞姬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的,出身清白是最起码的。能如她所愿看上出身较好的芷香那自然是最好,便是看上了其它的倒也无妨,只要卿儿喜欢,出身低点倒也没什么。
陆九卿唇角噙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只道:“好,母亲既然当着圣上的面如此说了,孩儿自当遵从。”
第69章
畅音阁的露天勾阑处, 两旁灯火通明,乐师们绕栏而伴, 丝竹之音轻灵飘逸,绵绵不绝于耳。
宫里的舞姬们伴着仙弦轻舞,衣袂飘飘,美仑美奂。歌姬们莺声婉转,洋洋盈耳……
如此几曲下去, 上宾台的公侯勋卫和文武大臣们已推杯换盏了几个回合, 此时个个脸红扑扑的, 酒兴正高,不乏伴着台上的空灵音律放歌纵酒的!
陆九卿似是对这些歌姬舞姬的并无甚兴趣,只是端着碧玉觞不时的往勾阑后面瞄一眼, 显然对那幕后的兴趣比台前还要重。
这时蓦然桌案对过有人唤他:“陆世子, ”
这声音一听便知是谁了,陆九卿夷由了下才缓缓转回头。他面色平宁, 声音带着拒人千里的意味:“平阳侯夫人有何贵干?”
官凝青凝眸甜笑,将那谄媚诠释的甚好。她双手端起酒觞时不自觉的翘着兰花指, 颦笑举止间极尽妖娆:“陆世子, 凝青想敬您一杯。”说着,她双手捧着碧玉觞往前敬了敬, 眉眼间流露出垦切。
陆九卿面上虽未表现出来, 但心下却是极为不解!起初他还以为是商嘉年故意玩儿的什么花样,但当余光瞥见商嘉年时,却见那张脸上浮现着更甚于他的尴尬与不解。
商嘉年确实尴尬。莫说平阳侯府与国公府常年不睦, 就算是此时想要在圣上面前作作戏,那也该敬今日的寿星凉国公!她这是敬的哪门子陆九卿?更何况女眷上桌也只有陪同的资格,哪轮到她去酬酢!
“平阳侯夫人,你这杯酒是何名头?”陆九卿边说着,边略显疏远的往椅背上靠了靠,眼神里满是讥讽,毫无举杯之意。
商嘉年看着这幕,心中气极!恨不得直接夺下官凝青手中的那杯酒,直接泼到她脸上!可是当着圣上的面,断是不能的,眼下只有强压下这口气,先将此事敷衍过去。
“噢,呵呵~”商嘉年咬着牙硬挤出一抹讪笑,较自然的夺下官凝青手中的酒觞,自己端着往陆九卿跟前敬了敬:“拙荆产子不久不易饮酒,还是由本侯代饮了这杯。”说罢,商嘉年便昂头将杯中之物尽数饮尽。
示了示空杯,这才又道:“此次的宿城之行,陆世子也算是为国为民,不辞辛劳!本侯在府中时便常说定要找机会好好敬陆世子一杯,呵呵,看来是拙荆听进心里去了。”说到这儿,商嘉年笑着转头看了看官凝青,那宠溺的表象下却是隐着凌厉的凶恶之相!
凉国公捊着胡子,笑着提点了声:“卿儿?”
陆九卿没回视他父亲,却是顺从的举起眼前的碧玉觞来,爽快往嘴边送去。此时他与父亲心所想如出一辙:在圣上面前还是暂且先放下那些私怨,一杯酒而已。
就在陆九卿微微仰头饮下杯中酒之际,忽觉眼旁一暗!随之是大殿席间的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