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非懂地点点头。他又指了指桌,小心翼翼地说:“我……我今天有练字。”
像是犯了错之后讨好的语气,桌上堆着一叠纸,黑色的大字映入眼帘。李霖的心被愧疚搅得混乱,他低声说道:“我今日,真是无意中遇到陈家姑娘的,你信我吗?”
“我当然信你。”谈昌低着头说。
李霖终于克服了心里的斗争,握住了谈昌不自觉地捏紧的手。“你不要听下人瞎嚼舌根,我不会娶妃的。”
他飞速回忆起许皇后的话,又断然地说道:“原本也没有婚约,不过是母后私下的玩笑话,再说他家三个姑娘,孤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哪一个!”
虽然心里隐隐有猜测,大约是陈吉铭属意的那个嫡长女了。不过这种话,他自然不会主动说出口。
谈昌终于放松了一些,心跳可以好好跳了,呼吸也畅通了。
“那……”谈昌又问,“你若娶妻了,她不喜欢我,你……”
“我不会丢下你的。”李霖立刻做出了反应,把谈昌的手握的更紧,“我不会娶妻。”不知为何,这句大逆不道的话他却越说越熟练了。
“除非……你主动离开我。”
有了对方的承诺,谈昌又变回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狐狸,“那怎么会!”他怎么会放着大好的龙气不要,以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不要,跑去苦逼兮兮地修炼呢!
看着对方鲜活的表情,李霖扬起了嘴角。他丝毫未意识到,这样的笑容有多么宠溺,又是多么不符合太子殿下高高在上的身份。
咸阳宫里,无名的情愫在暗中生长。
第38章 吱吱吱吱吱吱
推行“废商令”的旨意发下去之后, 民间反响巨大。
富商自然是叫苦连天、哀声哉道,然而百姓们却大多拍手叫好。他们早就对这些打着御供、皇商的名号剥削压迫的富商豪绅不满,巴不得让他们多掏腰包。
至于送物入京参选,大多商人也都愿意一试。反正京中繁华, 即便无法入选也可以就此贸易, 何况一旦被选中了,那可就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在这样的信念驱使下, 一时之间, 京城中人来人往,甚是繁华。
当然, 也不能真的就这么为难大商人, 打一棒子给个枣吃,这套技巧李霖已经烂熟于心, 于是在他的建议下,另一条旨意几乎同时颁布:准开外禁,凡与番邦狄夷贸易, 商税减半。
大昭边境有重兵把守,久无战事,风平浪静。百姓对于外邦艳丽的布料、Jing巧的玩意,还有丰腴的牲口都很感兴趣,大昭境内的商人对这块肥rou虎视眈眈许久。但碍于祖宗成法,谁也不敢公然提出开放贸易。
但李霖敢。
若说上一回,还只是少数顽固派与三皇子一派的人反对,这一次的争议就更大了。可是心里嘀咕归嘀咕, 真正敢把怀疑说出口的人并不多。
归根结底,陈吉铭尚在京中。陈吉铭时太子亲舅舅,无疑是站在太子这边的,而且他镇守南境多年,常与云南的土人来往,早有商贸教化,允其归顺之意,与李霖的想法不谋而合。
何况,先皇后的忌日快要到了。
大昭朝廷的官员们心知肚明,一年之中,不管什么时候招惹太子,都不要挑这个时候。这个景和帝由于心软,出于补偿的心理,对太子几乎言听计从的时候。
先陈皇后的忌日与清明节相差不几天,每到这时候,都会罢朝三日。官员各自踏青祭拜先祖,太子殿下拜祭先皇后。
清明前后,细雨缠绵。李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驱动赤骥靠近马车,单手拂开帘子看向马车之中,发现小狐狸正安安稳稳躺在软垫子上,一面吃着豌豆黄一面看着书,似乎毫无察觉。他这才松了口气,放下帘子骑马跑到前头,收起心里乱糟糟的一团思绪。
景和帝信守道教,按国师所言,想要修炼得道,至少要鼓盆而歌,最低也得无欲无求才行。所以拜祭他不能亲自前往,年年都是由李霖代他去。
论理,四位皇子均要叫陈氏一声母后,拜祭也应在场。李霖则投桃报李,为着许皇后的面子,更为自己母后的清净,向景和帝逃了恩典,年年独自前去。不过今年陈吉铭恰在京中,便由景和帝恩典,一同前去。
太子代陛下出宫拜祭,比照天子仪仗。龙辇里定是做不得人的,可那空空地抬着走在最前面就足够气派了。李霖一年来这么一遭早已习惯,谈昌看得聚Jing会神。不过一路晃悠着,他很快就失去了兴致,转而吃着李霖交代人准备的点心,看着书。
陈吉铭驱马上前,仅落后李霖一步。“殿下。”
“舅舅。”李霖客气地叫了一声。
“殿下如今方回京,二皇子大婚,殿下可有什么打算?”陈吉铭问。
李霖心中有些烦腻。他掂量了一会,转而问道:“舅舅打算何时回云南?”
陈吉铭愣了一会,才回答:“殿下不必担忧,陛下暂没有驱臣离开的打算。”
“舅舅之前在父皇面前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