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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梦。我对自己说,只是一个梦,不要再被牵着鼻子走。可是看到萨安缇嘿嘿笑着站在我的眼前,就情不自禁地上前抱住了他。
我痛恨道:“我又晕倒了。”
“不不不,这不重要。”萨安缇抽出一张画纸,兴奋道,“看,族长的衤果照,画完我就赶紧来找你了。”
纸上画的却是弗尔。抹了石灰的脸,蓬松的栗色卷发,一条象牙黑色丝绸懒散地包裹着他修长的躯体,落地拖出了一个小尾巴。他倚在深不可见的黑暗上静静地微笑,墨黑色的眼睛里噙着微不可查的温柔,如同一个温文尔雅的贵族绅士。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弗尔,没想到他还挺……我喃喃道:“美,好美。”
萨安缇又困恼地颦蹙着,说:“但是作为交换,我得帮他跑腿,就是担任那什么书信官啦,不能陪你一起去了。切,族长就是麻烦。”
书信官?我连忙道:“不行,你要小心……”
萨安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斗篷,熟悉的背影让我不假思索地唤道:“弗尔……”
“错了。”
身影回过头来,脸上戴着骷髅面具,空洞的眼窝里渗出了两行黑色的ye体,“你猜错了,要受到惩罚。”
我的体温随着句子的最后一个字的落下渐渐下降,直到身体的每一处都被恐惧冻结,动弹不得。他悠然地踱步而来,冷冷道:“想不起来我是谁吗?呵,你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所谓了……”
他掏出一把匕首,刀尖刺入我的后颈,猛地往下划拉!我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惊吓到从梦境中惊醒,坐起来就看到了在床上熟睡的弗尔,我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脑袋,已经绑了几圈绷带,却很难感到感激之情。
不是我得寸进尺,而是他怎么也不应该把一个伤者丢在地上。好吧,我也不应该继续把他想象得多么热心肠多么善良。
我想从冷冰冰的铁皮上站起来,却使不上力气,后背像有一团火在滋啦滋啦地烧得正旺。火也是冷的,刺骨的灼痛和寒冷交替着在我的背上扩散。我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缩起来,可是无济于事。我咬紧牙关不愿意发出一丁点儿的口申yin,悉数哽在喉间不上不下。
“怎么了?”弗尔问。还是把他吵醒了,可神奇的是,我的背不痛了。
“……好黑啊。”我道。我并不想说这句话,就是这么脱口而出,我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无法控制身体了。
弗尔嗤之以鼻。
“真的,我怕黑。”我听见自己认真说着可笑的谎话,“在我还是Jing灵的时候,总是在白天睡觉,害怕在哪个夜晚闭上了眼就会被黑暗吞噬的一干而净。
“可是现在,我却没有以前那么害怕了。”另一个我道。
“是啊,因为星光开花了,一点也不黑啊。”弗尔道。我也颇为赞同。
太壮观了。
无数星星点点的光粒徐徐上升,聚拢,分散,翻滚,跃动,犹如一条璀璨星河,点亮了整个黑暗!树枝的纹理,地下城的上空以至所有的所有都笼罩了一层薄薄的轻纱状的朦胧月色。
“不,我什么都没看到。”另一个我坐在了床边,一手撑在弗尔的耳边伏下身来,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在我看来,什么样的星光与你相比都是暗淡无色的,因为你的眼睛里已经汇聚了所有为你而陨落的灿烂星光。”
胸前的戒指里镶嵌的无色宝石闪耀着翡翠色的光芒。我忘记我受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诅咒,也因此付出了代价。
另一个我在这时把身体的控制权归还于我,附带了一个无法挽回的情形。
我不知道该不该若无其事地打哈哈,一笔带过,但是如果这样僵持下去,一定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我尽量控制呼吸,更轻,更短,却还是与弗尔呼出的温暖的鼻息暧昧地碰撞,混合。这次轮到我的双颊烧了起来,不痛,但很烫。
“利里帕博。”
“……嗯。”我的心在嗓子眼怦怦打鼓。弗尔看着我的眼睛,像那幅画上的他一样,有一点……温柔。
弗尔呼了一口气,阖眼道:“没什么,睡吧。”
我手忙脚乱地掀开鹅绒被就躺了下来,弗尔没说什么,往后边挪了挪身子,为我腾出了一点空间。噢噢噢,原来弗尔只是面冷心热啊,人还挺好的,我想,脸上的热度还未消散。
弗尔道:“怎么还睡在床边,想再摔一次么?本来就很笨了,再摔一次就真的变成笨蛋了。进来些。”
你才笨。
我不客气地向他挪近了一大步,事后太发觉靠的似乎太近了,微微一撇头就就能看见他的睡颜。不像什么可爱的初生婴儿,更像只有脸漂亮的尸体。他的皮肤和呼吸就像他的僵尸脸一样,凉凉的,倒是不冷,毕竟黑暗生物的体温普遍偏低,也许弗尔才被我冷到了。
第一次和别人同床共枕,没有不适,一夜无梦。
睡眠质量没问题,睡眠习惯没问题,睡姿没问题,可我有很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