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
刚好沈颂也朝他看过来,两人的视线相触。
苏承律挑了挑眉,移开眼睛,目光再次落在夏初霁身上,唇边勾起一弯弧度:“刚好,我要回平城,可以顺路带你过去。”
像是猜到她会说什么,她刚张嘴,就被他打断:“绿杨镇上没那么容易找车。”
刚刚找了一会儿确实没找到去平城的车。夏初霁想了想,答应了。
沈颂二话不说把箱子递给她,像是在催她走一样。
看在他救自己的份上,夏初霁不打算跟他计较,说:“你跟我来。”
沈颂看了看她,跟她往路边走了几步。
“我看得出来你之前上课都是在敷衍,基本没有听进去,不知道是因为对我不满还是因为别的。”夏初霁认真地说,“不过我现在离开宁河了。我希望你以后好好的,不要因为别人跟自己过不去。有些道理你现在可能不懂,人活一辈子,该让自己好好的。”
最后一句话是她活了两辈子的感悟。她总觉得沈颂身上有故事,不一般。可无论如何,也该过好自己的生活。
她老成的样子让沈颂嗤笑了一声,说:“夏老师,你也就比我大一岁。你应该反省一下自己,尽给我惹麻烦。”
“是吗?”夏初霁突然问,“可我并没有在你脸上看到厌恶。”
沈颂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口是心非。”夏初霁笑了,笑得很温柔,好像夏天刺眼的阳光中仅剩的温柔全都进了她的眼睛。
“啰嗦。”
坐在车里,手臂搭在车窗上的苏承律看着这一幕,眉毛挑得更高了。
“你们说,她是不是就对我冷得跟冰块儿似的?”
司机和副官看了眼,默契地选择不回答。
坐上车后,夏初霁发现苏承律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危险,再一看他的表情,眉毛微微皱起、眉头向下、呈西洋钟上“十点十分”的样子,嘴唇紧闭、下巴微微紧绷。
这些都代表着愤怒。
苏大公子这脾气来的莫名其妙,夏初霁仔细想了想,自己应当没有得罪他,恐怕是他心情本就不好。想到他恶劣、张扬的性格,她担心自己被殃及,便又往车门边坐了坐,想拉开距离。
苏承律看到她的小动作,一句脏话硬是憋在了心里。强硬一点儿怕她生气,脏话骂出来又怕吓着她这样规规矩矩的人,他发现自己舍不得。
从绿杨镇到平城,普通的车还需要将近两个小时,苏承律的车,一个半小时足够了。
外面的风灌入飞驰的车里,驱散了暑气,很凉爽。
距离平城大学开学还有两个星期的时间,夏初霁还不着急搬去校舍。
车到紫藤的旗袍店门口,夏初霁准备下车的时候,苏承律说:“没想到夏小姐调职来平城了。”天气很热,他只穿了件白色的衬衫,袖口被卷到了手肘上,领口的三颗纽扣没有扣上,没个正形的样子透着痞气,但他身上又带着公子哥的雍容。
嘴上说“没想到”,可是夏初霁没有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惊讶。
她也没有想太多。
“多谢大公子。”说完后,她下了车。车上的男性气息一如既往地让她觉得不安。
看着她提着箱子走向旗袍店,苏承律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以后见面的机会有很多。
“走吧。”车子开动后,他对副官说,“让人去查查她今天遇到的人是谁指使的,另外,再查查那个学生来历。那学生身上的气质很特别,而且还能一个打四个,我总觉得不是什么普通人。”
夏初霁到了后,紫藤先跟她说起了那座小洋楼的事。
现在平城的小洋楼很好卖,更不要说是繁华地段的了,可是那座小洋楼始终谈不到一个合适的价钱,这很奇怪。
夏初霁倒也不是很缺钱,所以不着急,打算放着慢慢卖。
把行李放在紫藤这里后,她第二天去了临城,在那里陪着林老太爷和林老太太,直到快开学才回来。
夏初霁去平城大学办入职这天,接待她的是副校长,姓蔡。
蔡校长是她祖父的学生,也是最早一批出国留学的人,曾数度前往德意志、法兰西考察,在南方教育界很有名望。
“我们学校新学期刚开设了西洋史的课程,往后夏老师就是平城大学老师中的一员了。”
“多谢蔡校长,叫我初霁就好了。”
蔡校长点了点头,又是感慨,又是欣慰地说:“你身上有几分你祖父的影子。现在女人也能走出门教书、工作了,做好该做的,不要给你祖父丢脸。至于别人说的话,都不要放在心上。”
“我会记住的。”夏初霁总觉得蔡校长是话里有话,像是在提醒她。
很快,她就明白蔡校长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了。
平城大学给每个在职老师都安排了校舍,但并不是所有的老师都会住。他们有的是平城本地人,有的则因为家境好,在这里买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