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花瓣往隋珠身上撒去,口中也乐呵呵的跟着大喊:“新娘子,新娘子!”
土地再上山的时候,隋珠拿出了一个小包裹,在土地的注视下,小心翼翼的拆开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布条,露出了藏的极好的一张纸条。
隋珠慢慢的取出那张纸条,一张硕大的白纸只单单写了四个字,占据了白纸的最中央。隋珠伸出手,指着那几个字,压低了声音:
“你看,像不像?”
土地呆呆的望着那四个字,落笔没有轻重,字体有大有小,一无架构二无风骨,那四个字,写的极丑,但脑子里向来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土地却突然开窍了,他很认真很认真的对着隋珠说道:“特别像。”
那四个字,不是别的,连在一起,叫做我心悦你。
看着隋珠顿时高兴起来的模样,土地也很开心,隋珠把那张纸收了回去,说她要给萧竹寄过去。
那封信有没有寄到土地不知道,因为自那之后,萧竹再没了来信,他像人间蒸发一样,彻彻底底消失在了隋珠的世界里。
隋珠不在意这些,她单纯觉得,自己既然写了寄了,那他的萧竹哥哥一定收到了。
只是战事太忙了,萧竹没有时间回信。他那么了不起的一个人,一定是在努力拼搏,隋珠能理解,她不会打扰了他,既然萧竹说了会回来,她等着就好了。
土地时不时的会来看看她,隋珠从来都是一副笑语盈盈的样子,好似没有什么会打扰到她的好心情。
土地曾经问过为什么,隋珠望着天,半天才回话。
“因为有人陪我啊,以前一个人惯了,现在有你还有萧竹哥哥,多好。”
土地不说话了,只是自那之后,他每次忙完事情都会第一时间赶到隋珠身边,默默的陪着她,土地也没有朋友,隋珠是唯一一个。
隋珠和土地,两个小傻子,就这么傻乎乎的在山上坐了很久很久,久到桃花谢了好几回,山下牙牙学语的孩子取了妻,学堂里的教书先生也没力气斥责学生了,他们还是没有等到萧竹回信,也没有等到萧竹回来。
土地毕竟还是地仙,比起隋珠,他还要经常回去办事。可是隋珠不一样,她的人生在遇见萧竹前孤孤单单一个人,在遇见萧竹后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只是前者的一个人是她自己,后面的一个人则是萧竹。
隋珠在山上一座就几乎没有移过位置,顶多摘摘花草,编了好几个花环全部往头上套,有时候风会不经意的吹掉一个,隋珠就突然兴奋起来,左看右看半天。
土地每次来看时,隋珠都在那里,等那个少年将军,骑着骏马,从千里之外的大漠凯旋。隋珠说边疆的狂风很大,月亮很圆。将军可能是被狂暴的风沙迷了眼,或者是被大漠的满月勾了魂,不然为什么黄叶都落了满山,他还是没有回来?
几百个日出日落后,隋珠还在那里,她在等那个翩翩少年郎,一路踏着歌,从千里之外的大漠回来。隋珠说,她已经背会了整本诗经,学会了如何写字,烤出了比当初还要更好吃的烤rou,但还没懂心悦二字的意思,隋珠说,也许等她懂了,那个人就会回来了。
几十个春秋冬夏后,隋珠还在那里,土地头一次想要把她拉走,土地说那个人不可能回来了,因为凡人不会活过百年。隋珠看着极度认真的土地,眼眶里突然滚下泪来,咸咸的,苦苦的,就在第一次流泪之后,隋珠心里抽痛起来,她好像终于懂得了,心悦是什么意思了。
“自那日后,我再没见过她。”土地结束了回忆,对着沈星河和谢虞开口道:“我找遍了整座山,找了很久很久,都再没见到她。”
“山魍的寿命为两百年,这件事至今已经三百年了。”土地有些伤感:“我见不到她了。”
沈星河看着垂下头的小土地,嘴唇微张,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回头望了谢虞一眼,谢虞也正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沈星河转过头去,大手摸摸小土地的头,凑到他身边低声开口:“没事的,小土地。”
“有些人出现在了我们的生命中,单单是他们曾经存在,就是一件很美好很美好的事了。”土地的头慢慢抬了起来,沈星河笑了起来,用手托起他,放到自己的腿上,指着一旁的谢虞,出声:
“你看,这位仙人是来自蓬莱的谢虞,你面前这位呢,则是鼎鼎有名的著名大纨绔,沈星河。你好好修炼,等以后啊,你从地仙升到真正的仙人,来仙界的时候我们都护着你,谢虞呢,负责保护你不受欺负,我呢,负责带你吃喝玩乐,如果你愿意的话,今天起我们都是朋友。”
土地被这串话惊的一愣一愣的,他看着面前满脸笑意的沈星河,又默默转了个身,看向一旁的谢虞,常年面无表情的谢虞这次也微微有了几分笑意,他看着眼前小小的地仙,很重很重的点了点头。
谢虞头刚点下,土地就嘴巴一撇,快要哭出来了。隋珠等了萧竹很久,他何尝不是等了隋珠很久。隋珠的世界没有别人,土地的世界里,能陪自己说说话的人,也没有别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