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这个妹妹到底是怎么了,是受了谁的指使,来威胁他的么?可若是如此,又怎会只是提出了这样一个荒唐的条件?
如若不是……
顾思杳没有往下想去,他亦不敢去想,同父异母的亲妹妹,会对自己有什么不//lun的感情。
顾妩没有答话,顾思杳再度问道:“你都看到了些什么?!”说着,竟捏住了她下巴,抬了起来。
触及兄长那幽暗深邃又冰冷的目光,顾妩周身瑟瑟发抖,从未有过的恐惧攥住了她的心口。强烈的惊恐之下,她木然的开口:“我……我瞧见的二哥和侯府那边的堂嫂,在花园里抱在一起。”
顾思杳眸子一缩,抬眉问道:“那你想如何?”
顾妩张了张口,眼泪在眼眶中滚来滚去,终究还是掉了下来,她说道:“我……我只想让哥哥抱我……哥哥能去抱堂嫂,为什么不能抱我?”
顾思杳看着她的眼睛,小鹿一般的眸子里,只有瑟缩、畏惧,并无闪躲。
他知道,这个胆小懦弱的妹妹,并没有说谎。
顾思杳闭上了眼眸,忽然觉得额头一阵跳疼。他是不明白程氏这个女儿,为什么会忽然对自己生出这样的感情。
他从来不善于和女子打交道,与姜红菱的相恋,亦是磕磕绊绊。更遑论,这样荒唐无稽的事情。
顾思杳倏地睁开了眼睛,再看向顾妩时,目光已然如常,温暖和煦。
顾妩生出了一种错觉,似乎方才的顾思杳只是自己的幻觉,他依然是那个可靠温和的兄长。
顾思杳松开了手,淡淡说道:“不要胡思乱想,我是你的哥哥,兄妹之间是不可如此的。能抱你的人,只有你将来的夫婿。”
顾妩心头一沉,生出了浓浓的不甘,张口说道:“那为什么二哥哥能去抱堂嫂?你又不是她的夫婿,她分明是大堂哥的娘子!”
顾思杳眼神一凛,看的顾妩心头发颤,想低下头去,却动弹不得。
只听顾思杳说道:“其一,我并不曾抱她,是你看花了眼;其二,这样子的疯话,不要出去乱说。不然,往后西府会再出一个疯了的四姑娘。”
顾妩身子一颤,不觉想起了自己母亲莫名疯病被圈禁一事。她从来懦弱胆怯,被顾思杳这一言威慑住了,只觉兄长的话绝不能违抗。想到自己兴许也会如母亲一样,忽然发疯生病,关在暗黑不见天日的屋子里,她便觉得喉咙仿佛被谁捏住了一样,喘不过气来。
顾思杳背过身去,再不看她,撂下一句:“既然身子不适,我看侯府那边的女学,你也不要去上了。这几日,就在家中静养。待身子大安了,再做打算。这两日,我会让兰姨娘过去照看你,你便安心养着罢。”说着,向外招呼丫鬟进来:“送四姑娘回去。”
绿湖应声而入,听了二爷的吩咐,便上前向顾妩道:“请四姑娘回房。”说着,也不待顾妩答应,便拉着她向外走去。
程氏倒台,这西府现下已是顾思杳的天下,谁也不敢违背他的吩咐,谁也不将程氏的女儿放在眼中。
顾妩被绿湖拉出了门去,脚下步子踉踉跄跄,人却如失了魂一般。
出得门外,夜风迎面而来,她不觉打了个寒噤,这才惊觉背上一阵shi冷,贴身的衫子竟已被冷汗浸透了。
顾思杳立在窗前,看着外头那幽黑的天际,皱眉不言。
姜红菱回到洞幽居时,已然过了三更。
今日出了许多事情,料理了一场家宴,周旋应付了许多人事,还同顾思杳厮缠了一场,她只觉身倦神乏,立时便想睡下。
好在屋中的热水是一早就备下了,待她一回来,如锦如素两个丫鬟急忙上前服侍。
姜红菱坐在妆台前,对着菱花镜,摘了头上的簪环,就问道:“惠兰呢?”
如锦回话道:“胡家小姐吃了饭,本是在等nainai回来的。只是nainai再也不见来了,她看天色太晚,恐迟了不方便,便说有话明日再讲,便去了梨落院住下了。”
梨落院便是姜红菱为女学所选的小院,早已收拾妥当了,胡惠兰过去便能入住。
姜红菱听了这话,浅浅一笑,说道:“倒是空过了她。”说着,又责怪道:“你们便让惠兰自己一个人去不成?”
如锦连忙回道:“那哪里会呢?是我带她过去的,胡姑娘的行李早有人送了过去,也早收拾好了。她过去,见了居所清幽,倒也满意,让我告诉nainai,谢nainai替她寻了这么个地方。”
姜红菱微笑道:“她何必这等客气。”
如素将姜红菱脱下的衣裙收拾进衣柜,便说道:“也是nainai同胡家小姐的交情好,这若放在旁人身上,还不知怎么责怪呢。哪里有把客人丢下,自己出去吃宴席的理!”
姜红菱又笑又叹:“你说的也是,然而我也是身不由己。今日宴无好宴,我也当真不想去吃,可不去又怎么好呢?姑太太话里夹枪带棒,他又……”说到这里,她脸上不觉一红,话便顿住了,停了片刻方才又道:“当真没一个叫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