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那种极度失望又悲伤引发的绝望的情绪。在这样一种情绪的压迫下,死亡似乎是唯一的解脱方式。她想起吕吉山临出征前冲自己做出的割喉动作,突然觉得好笑,连吕吉山都能看出来的东西自己竟然天真地以为吕后会放过自己,自己果然是个失败者。
身后传来禁卫军身上铠甲的摩擦声,苏琬儿被人倒拖着往后退,她没有哭喊,也没有哀求,只定定地望着吕后身后那面不停微微颤动的锦幔,这让她想起自己替杜宇桥绑绳子时看见的他那纤长浓密的睫毛,像雨打蝴蝶般无力在挣扎……
上房大门再次重重地关上,吕后深深吐出一口气。她缓缓地转身,撩开锦幔,她看见杜宇桥无声哭泣的脸上全是惊恐。吕后心痛难耐,她轻轻坐下,替杜宇桥解下了他的手,她摩挲着杜宇桥白皙的手腕,上面被绳子勒出了鲜红的印。
“桥儿莫怕,你听话些,本宫会待你好的。”
“娘娘……桥儿……没有……”杜宇桥涨红了脸,结巴着想对眼前的女人表达自己的忠心。
“嘘……我知道,我知道,桥儿受惊了……”吕后抬手按上了他苍白的唇,止住了他的话。她知道他们二人只是就那首破诗说了不超过一盏茶的时间,但就这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桥儿已经动摇了,所以她要给他好看。如今目的既已达到,自己自然也原谅了他。
她轻轻脱去自己的外裳,俯下身,将这名脆弱的才刚成年的男子揽入自己已开始松弛的怀中。
“桥儿莫怕,本宫疼你……”
“娘娘……”修长苍白的手攀上吕后光滑的腰,顺着这双手,吕后再度扑入了重重锦幔中,楼阁森森,烟丝缭绕,迷人的夜色中一切又重归于沉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苏琬儿是“重刑犯”,吕皇明令禁止他人探望她。这个禁令主要是针对她的儿子们开设的。苏琬儿没有了家人,除了那个毫无用处的母亲。
因琬儿入狱,许氏被吕后撵出了瑶华殿。老婆子只来得及提了一个小小的破包袱,便被宫人们扔到了大明宫外,也不知今后会在哪个犄角旮旯藏身。所以除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不会再有其他人会因琬儿的生死来扰乱吕后的心绪。
李砚果然来太极宫请安了,吕后冷哼一声,望着高悬头顶的烈烈红日扯了扯嘴角,今日果然要不同一些,连请安都变得如此迫不及待了,于是她毫不留情地一甩袖口:撵走!
让吕后意外的是,李肇并未出现在吕后的眼前,他也没有试图为狱中的琬儿奔走呼号。一惯孤傲的李肇自被虢夺了兵权后便老老实实缩在他的太子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对苏琬儿被关入大牢都无动于衷,这让吕后莫名生出一股复仇般的快感,连带心中那对苏琬儿蒸腾的怒意都消减不少。
一名狱头模样的兵卒解开琬儿的脚镣,将她带出chaoshiYin暗的地牢,往光亮处走去。
这是要对自己动刑了?
苏琬儿暗自揣测。毕竟伤痕累累貌似是所有死囚的标准配备,但苏琬儿疑惑的是,自己还能有什么好供的?所有的一切自己都在吕宅那吕后与杜宇桥的春帐前坦白完了。
琬儿满腹狐疑地被狱头带进了一间干爽的,带窗户的房间,似乎依然是牢房,但这牢房居然有带棉布的床!
“姑娘请歇息,吴四儿这就又要把牢房锁起来了。姑娘的脚镣吴四儿可以解,枷锁却是不能解了,望姑娘体谅。”说完,这狱头竟还恭恭敬敬朝琬儿作了一个揖,似乎在为自己管辖的牢房硬件设施达不到优良标准感到遗憾……
还等着被上那惨绝人寰的酷刑的琬儿瞬间懵逼,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狱头恭谨地退出牢房,再用一把大锁将牢房门锁了起来,再转身朝黑暗的甬道深处走去。
琬儿震撼了许久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人“罩着”了,为了让自己少受一点苦,有人替自己安排了最好的“牢狱待遇”,要知道吕后给自己安排的第一个牢狱可不是这样的。苏琬儿揉了揉有点混沌的大脑,赶走里面那不自觉浮现出的肇那模糊的眉眼。
吕后亲自下令要杀自己,琬儿自然清楚这是连大罗神仙都无法改变的铁一般的结局。不管怎么说,自己能在死前吃睡得舒服些,她也不枉此生了!
苏琬儿放心大胆地抓起牢房中那整洁明亮的茶桌上的茶壶便往自己嘴里倒——
唔,不错,虽然不是什么雀舌,也是加了茉莉花瓣的花茶。这位大佬也真是费心了,只可惜琬儿不能当面对你表示感谢了!
苏琬儿放开肚皮在牢房中吃着喝着,也在牢房中想了许多,毕竟牢房再不同凡响,也是自己死亡前的最后一站:
她回想起父亲苏敬贤对李氏皇族坚定的拥趸,为了文人心中的至诚与气节,甘愿被吕后诛杀九族。父亲以苏家九族儿郎的血,为天下人心中的李氏皇朝祭奠。
而自己,作为陇北名门望族苏家先贤之后,理应继承祖辈的高洁,忠贞与坚韧。上一世,如果说自己早已背弃了苏家人安身立命的人生信条,肮脏地活,这一世,就让琬儿也学学父亲的样,有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