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出事前,各自家里的“姨妈”、“祖父、“祖母”就先后病重,于是她们理所当然都分别各自回家“探亲”去了。李肇被贬,吕后“自然而然地”忘记了李肇的这几名侧妃,苏琬儿善解人意,看人下菜,自然在贬黜雍州的人员清单上勾去了这几名朝廷贵女的名字。
苏琬儿陪着吕后与惠帝回到了大明宫,从李肇养户奴叶纹舟开始,到李肇被贬,惠帝就再也没有提到过自己的儿子了。他或许是太过失望,李肇曾经是他的骄傲,是他李家的骄傲,他曾经在李肇的身上,看到了高祖的影子。可是如今,他的希望也破灭了,于是惠帝愈发的萎靡不振,他终日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他也不想动弹。
二殿下李砚毫无意外地被晋升为了太子,他的夫人,钱媛之晋为太子妃。
钱媛之是在李砚十八岁时嫁给他的,那时的钱家,最出众的并不是钱媛之的父亲钱彧,而是钱彧的兄弟钱楷。钱楷身居高位,自惠帝时期便任尚书令,行辅宰之职,惠帝驾崩,吕后执政,为拉拢钱楷,吕后有意替李砚迎娶钱家姑娘为妻。可惜钱楷没有女儿,只有儿子,这好运便落到了钱媛之的头上,让她一步踏入了皇家。
李砚在迎娶钱媛之之前纳过两名侧妃,周蕊与谢佳青,皆出自官宦人家,其中周蕊为李砚生了一个儿子,唤做李修泽。所以,钱媛之一进李家的门,便立马做了嫡母,而谢佳青因身子虚弱,则并无所出。
喜当娘的钱媛之生性泼辣,敢想敢干,入了皇家的门,并不为皇室气势所迫。作为当朝一品大员的侄女,她是在锦衣玉食中长大的,“高门贵女”的傲气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再配合上她与生俱来的威武霸气,生性单纯并比她长两岁的李砚,活脱脱被她比成了一个小弟弟。
如今砚王府在李砚升级为太子后也升级了门楣,变成了太子府。在新晋太子府的庆祝宴席上,苏琬儿见到了这名未来的钱皇后。
当时一众女眷正在花厅里喝茶吃点心,苏琬儿陪着吕后在李砚的陪侍下来到了花厅。太子妃钱媛之立马喜笑颜开地迎上来,热情洋溢地唤着“母后”,再将一众人引向花厅的上座。
钱媛之虽是第一次见苏琬儿,但苏琬儿的威名她却是早就知晓的,她知道苏琬儿是吕后身边最得宠的女官。但钱媛之是什么人,她出身高贵,是鸿胪寺卿钱彧的嫡女,在她看来,女官再高贵也只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婢女,也就是她相公李家的婢女。
所以当钱媛之恭恭敬敬,鞍前马后为吕后安排好了座位以后,她便大咧咧地转身,自顾自坐在吕后身侧的位置,就要与吕后攀谈起来。任由苏琬儿与一干宫女们一道,站在吕后的身后。
苏琬儿不以为忤,钱媛之向来就是这样的行事风格,目光短浅,粗鄙,又势利,她只同能与自己带来眼前利益的人交往,她鄙视弱者,攀附强者,而她判断强弱的标准,则仅仅是权与势。
苏琬儿保持着得体的笑容静静地看着与吕后相谈甚欢的钱媛之。此时的钱媛之还很年轻,她梳着冲天的惊鹄髻,柳叶眉,桃花靥,金钗熠熠,环佩叮当,一副高门女子的Jing致模样。
望着眼前这张闪烁着谄媚光芒的粉面,苏琬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十年后的钱皇后。经过了时间的洗礼,岁月的磨难,美丽不再的她是怎样看上了正当而立,又英伟挺拔的吕吉山。而韶华已逝的自己又怎样利用了吕吉山的迟钝与愚忠,换来了自己的再度位极人臣,飞黄腾达。
上一世,吕吉山与自己的相识虽然并不和谐,但当他真正与自己完成灵与rou的结合后,她发现吕吉山确实如她所见的那样,除了那一处发达一些外,脑袋其实比较简单。上一世的吕吉山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崇拜,在朝堂上,他虽然看上去油嘴滑舌,八面玲珑,但行事多出于本性的冲动。他在苏琬儿的帮助下一步一步权倾朝野,在肆意品尝到权力带来的快感之后,原本就实力不足的他也一步步陷入了琬儿的股掌,不能自拔。
或许,我可以再度利用钱媛之,推倒吕家,没了吕家两位大侄子,吕后再没了选择,她必须仰仗自己的儿子们传承皇位了,届时,不管是李家哪位爷做皇帝,自己定然都能高枕无忧了。苏琬儿望着钱媛之那双多情转盼的妙目出神,直到身侧有人使劲地拍她的胳膊。
“琬儿,你过来,同本宫一同坐。”
乐阳公主眸光微闪,她热情洋溢地唤着苏琬儿。琬儿粲然,她翩然来到乐阳公主身侧,婢女们早已替琬儿备好了座位。乐阳握紧琬儿的手,笑眯眯地开口。
“琬儿,你许久不来看本宫,也不担心乐阳想不想你!”
苏琬儿也热情地将手放置腰间,福了福身子,算是行了礼,“公主殿下折煞奴婢了,公主不召见,奴婢哪敢随意惊扰公主。奴婢早就想去拜见公主您了,就怕公主嫌奴婢烦。”
苏琬儿相当的有自知之明,哪怕她已经摆脱了宫女身份,在李家人面前,她依旧老老实实以奴婢自称。因为此种自称最为契合李家人对苏琬儿的认识,不管乐阳在琬儿面前表现出了如何的亲近,她听得琬儿用此种自称时,依然乐得合不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