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吕吉山又适时地出现在了自家姑母的面前,他装作无意般同吕皇提起,这宋知忆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为啥不将他调入“北门学士团”,让这样的人材能更好地为陛下您服务。
北门学士团是吕皇最为亲近的幕僚团,常年为她提供重大的策略建议,挤进了北门学士团的文人,就相当于挤进了吕皇的亲信圈。
吕皇叹了一口气:“朕不是不想招他进北门,只是这小子他口气太重,朕实在无法忍受。”
吕吉山扶额,满头黑线,话说这入北门与口气重有半毛钱关系?看来这个姑母她原本的目的也不单纯啊……
不管怎么说,吕皇虽宠幸男人,但也不是所有的美男她都爱,人还是有雷区的。吕吉山作为“资深老司机”,自然深知第一印象的重要性,这棵“好苗子”怕是只能废了,自己还得另寻他人才是。
吕吉山如此急迫地想要在吕皇身边插入新的男宠,并不是他想早日腐蚀垮自己的姑母,让她早些倒台。反而,吕吉山是最希望吕皇长久的人,他深知自己最终落败的原因。他与希望吕皇早日垮台,好早日迎接李韧的苏琬儿不同,吕吉山需要吕皇活下去,长久地活下去。
而那两名胸无点墨的市井小民,唐家两兄弟,则是吕皇最大的劫,吕吉山想要赶走他们。
可是吕吉山不是长容公主,他不能亲身检验吕皇最为看重的男人的“关键处”,所以导致了他一直未能寻得比唐家两兄弟更为出色的竞争对手,这让吕吉山心焦不已。
同吕吉山一样心焦的,还有朝堂上的众老臣工们。以唐谨中为首的老派臣工尤甚,他们为吕氏王朝没有后人心焦。眼看吕皇已经奔花甲了,帝国太子之位却始终空悬,这早已不是吕皇一个人的事了,是朝廷的大事,是国家的隐患!必须早日堵住才行!
被贬黜至贵州的唐谨中,在吕皇登基后又被召回了京,官复原职,依旧做他的御史大夫。唐谨中矜矜业业,为人臣,忠君事。在朝廷最危急,人民最需要的时刻,他又义不容辞地出现在了吕皇面前。
“陛下……立嗣之事已不能再拖,陛下您已经不年轻了,高祖皇帝而立之年便立了太子换得天下太平至今。前朝夺嫡之祸犹在眼前,陛下切不可勿忘记前车之鉴啊!”
唐谨中深深伏地,长跪不起,一副死谏到底的模样。
吕之是女人,最听不得人家说她老,可是这唐谨中压根无有顾忌,毫不委婉地告诉她她已经老得不能再等了。或许在唐谨中眼里,龙椅上坐的只是一个图腾,一个代号,与男女无关。
吕之鼓了许久的气,最终觉得与这老古董纠缠自己是否年轻毫无意义。于是她压下心中不悦,开始站在皇帝的立场认真思考唐谨中的建议。
“爱卿觉得,朕应该立何人为太子呢?”
“陛下,毋庸置疑,自然应是相州的相王,李砚殿下。”唐谨中说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吕之一股火气直冲脑门,想要发作又生生忍住了。自己费了半天劲,改国号,立新朝的,为的就是灭了老李家的魂。如今自己老了,就又要把天下再还给李砚,那自己之前费的那些功夫岂不是白做了吗!
吕之鼓着腮帮子恶狠狠地问唐谨中,难道这天下,就只有李砚那个不中用的家伙可以坐了吗?也不怕他败光了老李家的祖产?
唐谨中抬起头,满脸不可思议,“陛下以为呢?那相王殿下乃先帝现存的嫡长子,立嗣不立长,难道立颍川王?颍川王可是轮不上啊。”
吕之扶额,在这帮臣工眼里这天下就只能交给姓李的人了吧?如若我非要把江山送给咱吕家人,你们又能把朕怎样!
于是,吕之淡淡地开口,“李砚愚钝,将这天下交予他,朕不放心。”
她冷冷地看进唐谨中疑惑的双眼,“朕想从咱吕家挑选合适的孩子守护朕的江山。”
唐谨中闻言,心下一凛,这吕皇看来是想让李家彻底成为过去式的节奏,形势可是有点不妙啊!唐谨中虽然迂腐,却并不愚钝,他甚是聪明,可以说是胸有丘壑,能谋善断。
所以,心中巨浪滔天的唐谨中压根没有露出任何惊讶与不堪的神色,他破天荒地并没有与吕皇进言什么李家打天下的光辉历史,而是顺着吕皇的话,开始郑重其事地考虑起自吕家族人中选嗣,这件事的最佳解决方案来。
“陛下,只是放眼吕氏,除了太尉(吕吉山)与骁骑将军(吕吉海)两位大人较为热衷政务,旁的也寻不出什么人了吧?骁骑将军的儿子们年纪太小,而太尉大人连儿子都无。就这两位大人自身来看,很明显太尉大人要英明神武一些,可是太尉大人自己亦未进过几天学堂,若是与博闻强记的颍川王相比,反倒是颍川王更胜一筹了。”
上首的吕之神情晦暗,看不出喜怒,她抬手一挥,只淡淡地开口,“御史大人此言差矣,英雄不论出身,有才便可为天下,汉太祖高皇帝还是无业游民出身,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代明君。”
资质平庸的李砚不被吕之看好完全可以理解,李韧总是能堪当一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