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好了。
还不到睡觉的点,钟离秋就抱着被子坐在棉絮上,怔愣地盯着坐在床沿看书的苏青君。
苏青君已经把白玉冠摘了下来,三千青丝披散在身后,只有几缕随着他低头的动作飘到身前。
师父大人安静的模样还是一如既往的赏心悦目。
钟离秋垂下眼睫,又思及自己的感情,不免有些低落。
他认识苏青君,真正和苏青君待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一两年,而且苏青君本人或许也只是把他当做普通的徒弟看待。
自己对他的了解,或许还没有与他一起长大的洛韶瑾深。
思及此处,钟离秋忍不住在心底轻叹一声,不经意间一抬头就发现苏青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蹲在了他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
“吓!”
钟离秋被吓到,被子一撒手,整个人都往后倒去。
苏青君也不拉他,噗嗤一笑,说:“小徒弟你要不要这么蠢?”
钟离秋躺着平复了下心情,听到苏青君的嘲笑以后才爬起来,气鼓鼓地说:“还不是因为师父你吓徒儿。”
苏青君不和他纠结这个话题,一屁股坐在了钟离秋身旁,扭头看向他,问:“为师看你心情不太好,怎么了么?”
被察觉了吗?
钟离秋目光微闪,果断决定转移话题,说道:“没什么。就是在想太子殿下为什么总是一副假惺惺的模样。”
洛韶瑾总是挂着温和的笑意,但眼底的疏离也很是明显。
提起这个,苏青君想起最近传到他这里的消息,问:“听闻小徒弟你和瑾居那小子闹崩了,怎么回事?”
与洛韶瑾之间的戏主要也是为了更好瞒住苏青君,钟离秋轻哼一声,道:“性格不合。”
苏青君轻笑一声,道:“其实他以前的性格不是这样的,只是自从他回来了之后,就越来越像个伪君子。”
钟离秋很快抓住了关键词,询问道:“自从他回来以后?”
苏青君也不正面回答,说道:“小徒弟,你想听一个十年前的故事吗?”
十年前?
钟离秋猛然想起江生说那一段过往时,说的也是十年前。
他连忙点点头,说:“想!”
苏青君轻吐一口气,缓缓道:“在十年之前,其实瑾居他还是一个挺倔的人。”
——
安和四年十二月,章安城迎来了第一次难得的大雪。
十八岁的苏青君站在宫廊看着外边白茫茫的一片,扯了扯身旁沈云的袖子,问:“师父,现在雪下这么大,要不我们还是过几天再回谷吧?”
沈云淡淡地瞅了他一眼,开口道:“想留下来玩你就直说。”
苏青君嬉皮笑脸道:“嘿嘿,果然还是师父了解我。”
“行了,那就过几天再走吧。”沈云留下这句话以后就转身回了清銮殿。
苏青君对着沈云的背影挥挥手,看着他在自己的视野中消失不见后便欢天喜地窜去找洛韶瑾。
只是当他去到洛韶瑾的宫殿中时,却被他的婢女们告知洛韶瑾还在养心殿前跪着呢。
苏青君眉头轻皱,问:“他是犯了什么大错吗?”
洛韶瑾是当今皇帝众多儿子中唯一有皇位继承权的,在去年已经被封为太子,照理说不应该会罚他在这下雪天跪在养心殿前的。万一跪坏了,可就又是一场宫斗大戏了。
其中一个婢女摇摇头,叹息道:“殿下他没有犯错,是他自己要跪的,就为了让皇上同意他去江湖闯荡一阵子。”
“这个蠢货。”
苏青君闻言低骂了一声,匆匆忙忙赶去养心殿前。
雪还在下。
养心殿前白茫茫地铺了一片,只有一点橙黄,静静地与雪白融为一体。
“洛韶瑾!”
苏青君大喊了一声,忙赶到洛韶瑾的身旁。
洛韶瑾的身体一僵,听着踏雪的声音越靠越近,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道:“大庭广众之下直呼皇子名讳,你也不怕被人告状。”
洛韶瑾因为跪得久了,声音中也带着虚弱。
苏青君抿唇片刻,本想劝一下他,结果一开口就变成了骂骂咧咧。
“我说你是不是傻?江湖朝廷的传统你不知道吗?你现在是太子,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再看着你吗?”
苏青君越说越来气,洛韶瑾却只是咳嗽了一声,轻飘飘的说:“这一次是我任性,但是我真的很想亲自感觉一下,江湖到底是怎么样的。”
一句话就把苏青君的脾气给逼了回去,他愤懑地一跺脚,跑进了养心殿。
“祈瑾!”
洛韶瑾知道苏青君要去干嘛,想站起来拉住他,却因为长期跪立而无能为力。
等苏青君再出来的时候,养心殿里终于有人出来请洛韶瑾进去。
苏青君站在养心殿门口,在洛韶瑾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丢了一句“希望你不要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