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没见到他本人。我在道上着人捎信予他,他避而不见,没有露面……随即就有人开始追到房家,四处查我底细,很快有关部门发了通缉令,竟然说要抓我……”
那一年房三爷远走他乡,沿黄河一线逆流而上,藏身于秦岭密林中,后来到了青海。在青海也并没有寻到他小九弟的踪迹,只能潜在青海湖底,暂避风头。然而小房同学不喜欢咸味太重的湖水,又不适应高海拔干燥稀薄的空气,水土不服,日子过得不爽。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当然,这些都过去了。时至今日,当初吃的亏都赚回来了,一个楚公子抵消十五年怨恨。
楚晗听到这里反而长出一口气,笃定地说:“就是个误会,那不是我爸做的。”
他解释说:“时间点对得上。十五年前,就是那时候,我爸执行最后一次一线任务,受了重伤。别说带队抓捕你还是怎样,他差点儿命都没了,全身许多骨头碎掉,还换了大半的血……因为换过血,身体就大不如前,功力也去了许多,才退居二线,领着战斗英雄津贴被安排到青岛疗养去了。他都很少再出来,但这事涉及国家机密,几乎没人知道,你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你提到的那一年,我爸正在重伤昏迷,昏睡了一整年。他根本顾不上找你麻烦。”
“他恐怕那时根本不知道,你曾经找过他,还有求于他。”
“……”
楚晗略去某些重要事实。他那时是念小学的年纪,为楚珣输了许多血。因为普通人的血与楚珣不合,反而会损害身体。救亲爹只能儿子上了。
房千岁想了想:“这样啊。那似乎我一直错怪他了。”
楚晗在心里扒拉他认识的人。谁越俎代庖顶着楚总的名头干这种好事?八成就是陈焕吧。
房千岁问:“那年你几岁?”
楚晗:“七八岁吧。”
房千岁突然笑着看楚晗,眼神颇有深意,又故意伸手到他衣服里,撩拨他亵衣下面左胸镶的ru环:“如果当初你父亲助我离开了,我也就没机会遇见你。我得谢谢他当时没空搭理我,是留待我后来认识你吧?”
“你爸爸现在想想,后悔吧?哈哈哈哈。”
小千岁不怀好意地仰脸大笑,笑得嚣张得意,头发散乱在额前。
他用龙鳞在楚公子身上烙下了家族印迹。那东西其实不能再取下来的,就嵌进ru头上,三界其他灵物摄于强大的龙族气焰,也不敢再染指楚公子。楚晗在往后的三千年里,生生世世都是他的人了,再别想反悔,也甭想改嫁他人。三太子娶得贤妻若此,人生无比膨胀快意。
房千岁那时忽然道:“你也不用太担心,龙息之事或许还有转圜。天界之上有我一位多年故交。我想去求他襄助,许是能够破解龙息封印对你的制约。或者恳请仙帝对我们两个网开一面,将我身上的龙息全部去掉……没什么大不了。”
小千岁说这话神态极为潇洒,藐视头顶的天宇。
将龙息全部去掉?
那龙还能是龙么?
楚晗紧紧握住小千岁的手,心存不忍,对方为他牺牲了太多。
他忍不住又生出一番希望。虽然没有点破,但他能约莫猜到,小千岁提及的多年故交又是哪一位。
清晨,金色阳光洒满河道,水路像铺就起一道斑斓的锦缎,曲折地通向远方。
他们继续荡舟前行,暗暗估算也差不多该到海边了。楚晗勘测太阳的位置,这条水道略微偏东南,是将他们带往东海方向。
高崖仿佛在面前缓缓打开、后撤,头顶嶙峋的岩石向着他们颔首臣服,不断向两侧退去。水面愈加宽阔,两岸相望波光淋漓,江水浩浩汤汤。
四人小队里,除了沈公子是没心没肺傻吃傻玩的乐观天性,其余三人都默不作声,心事重重,各有各的烦忧,又不便明说。
一条路总归要走到尽头。待到重见天日之时,握手言和的仇敌还能不能相安无事,两情相悦的爱人能不能长相厮守?
……
他们也并没预料到,半途上还能生出变故。
他们一行人是在江面突然变得辽阔已然无法触及任何一边江岸时,突然遭遇险境。
一直坐在船头的小千岁,先感应到水底百米之下的震荡,警觉地起身,呈单膝跪姿,一手前倨,按住起伏不定的木筏。
水底那时搅动出一丛一丛漩涡。漩涡像是活的,纷乱地互相撞击,撞得水体激荡。
原本平静的江水荡出巨浪。浪中前行的木筏,霎时间化作风雨中飘摇的落叶,渺小无根,在水中来回打旋。
好在房千岁熟识水性,极善御水。他侧身站于飘摇的一叶扁舟上,以脚力驾驭木筏沿着巨浪涌动的方向侧着行进,尽量避开可能让他们沦陷的漩涡。
其余几人见水都是死xue,也顾不上风度,都死死地摽在筏子上,恨不得以双手双脚一起扒住木头缝隙,头晕目眩几乎要被甩进水中。
凤飞鸾喊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