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低下头看题,卓居夏说对了,他的确写错公式,所以一直得不出该有的答案。
瞿子芒还以为他每天上课只是睡觉,没想到他也不是不学无术。
卓居夏似看出他的疑惑,微笑说:“我睡不着的时候,也会看看书,不然怎么升得上高中。”
瞿子芒将做错的步骤擦掉,重新开始运算。
卓居夏一直在他身边看着,并不离开。他没有出声,瞿子芒的脑袋却一团乱,连最简单的加减法也忘记。
他只好停下笔。
他问卓居夏:“你……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
卓居夏不答,反而问他:“数学题做错,还可以改。人生选错路,可不可以重新再来?”
瞿子芒发怔,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
他一时答不上来,卓居夏也没苛求。
他低声说:“这一次,我会对你好一点。”
瞿子芒愣一下,问:“你以前对我不好吗?”卓居夏待他同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轻视而疏离,仿佛隔着一层玻璃看另一个世界。
那样,算不好吗?
卓居夏想了想,笑了。不知为何,那笑中却带着些微苦涩。
他说:“不,我对你没有不好,我只是对自己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换第三人称写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写神马,只是不想再坑了而已……国庆干大事去了,放完假速度可能恢复,只是可能而已,还是建议大家等完结再看= =
☆、来生
来学校人渐渐多起来,卓居夏已离开。
少年修长的背影混在人流里,狭长的走廊如一条无声的河,所有人都朝这边走过来,唯有他一个人逆流而去,不与群同。
苏北走过来,看着卓居夏离开的背影,略带惊讶的说:“咦,那不是卓居夏吗?十一班不是在那栋楼,他怎么跑这边来?”
他转过头来,笑着看瞿子芒,问:“原来你认识他呀。”
苏北是瞿子芒的同班同学,人缘极好,如同太阳,所有人围绕他运行。他是第一个支使瞿子芒跑腿的人,每次他都笑yinyin,会说“请”、会说“谢谢”。
瞿子芒回答他:“我们只是初中同学。”
“哦,是吗?”苏北长长的应了一声。
他眯着眼睛想,初中同学?普通的初中同学可不会走过一栋楼的距离只为来见另一个同学一面。
拿着钥匙的管理员开门来了,等在门口的人一贯而入。瞿子芒默默等在一边,并不向前同别人推挤。
苏北看着瞿子芒,又想到卓居夏,忽然就对这个一向略显畏怯沉默的同班同学突然产生了一点兴趣。
这一切瞿子芒并无所知,到了中午,他照例跑去商店帮班里同学买面包和可乐。只是路过中庭时,他遇到卓居夏。
卓居夏站在高树下,白衬衫在一片浓荫绿影间十分显眼。正午阳光刺眼,瞿子芒放慢放轻脚步,走到卓居夏前面一点才停下。
卓居夏从前一直立在对面的高楼里俯视他的卑微,如今他站在自己面前,瞿子芒竟不敢太靠近他。
卓居夏问他:“你要去哪里?”
瞿子芒回答:“我去商店,顺便给同学带一些东西。”明明是做惯了的事,这一刻,瞿子芒终于感到一点羞耻。卓居夏如头顶浓烈阳光倾铺而下,靠近他,让瞿子芒看见自己的Yin影。
“你的嘴巴难道不会说‘不’字吗?”卓居夏嗤笑一声,他说,“为什么不拒绝他们。”
瞿子芒不答。为什么不拒绝,因为没有骨气吗?不,当然不是。瞿子芒的怯懦并非源于他的胆小,他从不说“不”,因为害怕看见别人失望与厌恶的表情。
卓居夏生来是荒原狼王,习惯以杀戮征服一切挑衅者。而瞿子芒只是家犬,生有獠牙,却从不伤人。卓居夏轻视他,因为他自轻自贱,摇尾乞怜。
可是他同样不懂瞿子芒的自卑。很多人在瞿子芒生命中络绎离去,只留下渐渐模糊的背影,他被抛弃太多次,所以害怕别人漠视他。他愿意付出代价,哪怕只换来虚伪笑脸。
瞿子芒勉强笑一笑:“这其实也没什么……”
“那么就拒绝他们。”卓居夏轻轻说,如同咒语一样,瞿子芒抬头看那双眼,漆黑深沉,如夜色里的风。
瞿子芒垂下头,他低声问:“为什么要管我的事?”
卓居夏却笑了,他说:“瞿子芒,因为你是只鸭子。”
瞿子芒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对面的人。少年站在树下,笑容被树影斑驳,一双眼睛锋芒敛尽,隔着沸腾喧嚣的阳光看过来,仿佛带着回忆里泛黄的悲哀。
瞿子芒,你不过是只鸭子,但是这一次,我会教你怎样用翅膀飞起来。
瞿子芒空着手回去,教室里同学聚在一起说笑,转头看见他,笑:“今天怎么回来这么快?”又看到他空着的手,奇怪的问:“东西呢。”
瞿子芒惴惴的沉默着,不知怎么回答。他回头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