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位,就又心中不定,卜算求卦探问吉凶。卦象大凶中只一线生机,吾反复掐算,当是应在官家身上。夜观星象,也见灾星临迫,大祸近在旦夕,官家岂能此时让位?岂能置亿万生灵而不顾?”
殿堂里静悄悄的。按理说,应该把人轰出去,可几个大臣刚刚看了那些影像,深觉赵宇的莫测。这个老道陆秀夫张世杰原来就认识,文老先生在临安也有名,他们说赵宇该不让位,也许有原因。
赵宇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随我来吧。”又对文天祥他们说:“继续。”
老道士制止道:“官家!不可罔顾这泼天大祸!”
赵宇摇头:“吾已让位,出尔反尔实非正道。”
陆秀夫上前道:“吾等可尊君为摄政王。”周围有人附和,这正是他们原来希望的。
赵宇叹气:“既然说是大祸将临,那就该虔诚祈福才是。吾等明日就前往山中,为社稷祈祷,若真有无可避免的灾难,吾等就会在二月初回朝。若无祸患,吾等就此别过。”众臣一片小声议论,一山不能容二虎,如果赵宇是年老退位也就罢了,可他正值壮年,现在退了,的确不该到处乱转,扰乱人心。他如果不回来了,也许就太平些,大家就再与赵宇行礼告辞。
李越则知道赵宇是想先跑了再说,小行星一月中与地球相撞,他们还有十几天,还谈什么二月回朝?
文老先生皱眉掐指,老道也像是在思索,两个人都不再坚持,苏华上来领着他师父去休息,董义陪文老先生回家了。李越虽然过去找了文老先生两次,但现在又不想问他什么了:事情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半个来月后他们就得驾着飞船一冲而去,如果他现在还想着算出能不能活命就显得心怯,太没面子。
次日一天赵宇都在与人们的告别中,李越专心陪着阿卓,可是觉得面对阿卓一个人,比赵宇向几百人告别都艰难。
当清晨再次来临时,他们已经出了临安城。李越抱着还在睡觉的阿卓坐在马车里,孙小官人则陪着孙小郎。这一行有十辆马车,随行的有的是随赵宇出闽地的人,董义,苏华,方笙,袁牧之,慧成慧达,还有慧悟和慧至,老道士和文老先生也在天明前到了宫中,自然也就一路同行了。
这一路阿卓一直粘在李越身边,对他言听计从,从来不吵闹,李越觉得自己快被负疚感折磨疯了,他倒宁可阿卓对他呼喊无理取闹才好。李越原想到了宜兴再与阿卓告别,但赵宇说他们走得太慢了,要求不进宜兴城,直接进山。李越知道离他们计算的日子就六天了,也不敢耽误,于是在路上与阿卓告别,可阿卓含着泪说要送他进山,其他的人都帮腔,李越看着阿卓的眼睛根本无法说不,没办法,只好同意。
没有人愿意留在后面看守马车,孙小官人把马车托付给了路边的小店,一队人走入了山区。出闽地的几个人走过山路,几个和尚轮流背着孙小郎和文老先生,老道士身轻如燕,所以速度也不慢。
入夜他们宿在山中,孙小官人搭起帐篷,生火做饭,方笙吹笛,袁牧之借着火光奋笔疾书。赵宇与慧达谈论着佛学,慧成不知去了哪里。文老先生却与老道士走到火光外的空地上,指点着天空,低声谈论。李越知道那颗小行星已经在陆地可见,虽然微弱得像一个红点。阿卓坐在他怀里依偎着他,李越只是默默地轻拍着阿卓的后背,阿卓不言语,而李越也无话可说,语言在此时显得苍白无力:次日他们就得告别了。
凌晨时,慧成回来了,随他来的竟然是释智主持。他向早起的文老先生问礼,洪亮的声音把大家都吵了起来,邀请大家去他的寺中。他们又走了一天,傍晚时,已经入了山林深处,赵宇说就在这里吧,不让大家再送了。
众人一一行礼告别,赵宇还不忘叮嘱孙小官人赠送文老先生种子。大家说了许多祝愿的话。这次,李越眼睛里有了泪水,到与阿卓告别时,李越把他做的单筒望远镜给了阿卓,想让告别容易些。阿卓一手抱着望远镜,一手一遍遍地擦脸,忍住了没有哭出声。李越在他耳边反复地低声说如果他能够,他一定会回来,让阿卓原谅他,他真心喜欢阿卓之类的话,阿卓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最后,赵宇和李越向众人挥手,两个人走入了树林中。等到回头看不到人了,两个人脱掉了便服,露出宇航服,然后急急地行进,星月升起,李越这条路走过很多次了,借着强力手电的照明,两个人一夜没有停留,到破晓时赶到了飞船所在处。
李越叹了口气,拿出遥控仪,按下了解除隐身的指令,淡淡的晨曦中,飞船缓缓地现出了全貌,登船悬梯放下,李越和赵宇才要上去,后面有人说:“看,师父,我没说谎吧!”
赵宇望天长叹,慢慢地转回身来,后面的林子里,走出几个和尚和一个老道。老道士背着苏华,释智背着文老先生,四个和尚背着阿卓孙小郎孙小官人和方笙,在后面的董义袁牧之一副累得半死的样子。
赵宇一脸严肃地看着大家,背着人的把人都放下来,老道士大声咳了一下,苏华忙笑着说:“对不起,官家……官人,我只想再看一次仙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