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却更像是一派首徒。他性情平和, 生性不爱与人计较,几个师伯长辈都觉得他可担大任,仙途坦荡。
可就是这么一位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二师弟,在宋却妙崇山下白日飞升之后,日子却不好过了起来。往日里他的修为可谓一日千里, 仿佛打坐吐纳之间都能得到巨大进展,可宋却一走,他的修行停滞不前,甚至惊动了师傅。
在师傅询问他是不是心境有碍之时,这位端方君子头一次脸色大变,失态极了,过后虽是连忙否认,但有心人早就从中看出点端倪。早先宋却也和萧山聊过了,修真界的现状就是如此,人人都盯着那有限的修仙资源。二师弟德行再好,名声再佳,坐在那个用资源堆起来的位置上,也不可能人人都盼着他好。就算无冤无仇,也有人等着将他拉下马,自己好去分一杯羹。
宋却白日飞升之事本就吸引了整个山门的注意,宋却师傅还好,心里的担忧放下,虽然怀疑自己的二弟子,但也没一竿子打死。其他几位师叔伯来回变了几次脸,因为已经失去宋却,不好再失去二师弟这根好苗子,心里再有愤懑,只能压下,可态度上的转变却是难以避免的。
那些想着拉二师弟下马的人察觉到风向,猜测正是宋却的事影响了他修炼,便有意无意地拿这件事去刺激他。二师弟明面上不甚在乎的样子,但暗地里恨得要咬出血来,终是有一日在修炼过程中走火入魔,拿着剑在山门里乱砍乱划。他是妙崇山最出色的弟子,虽不是修为最高,战力却相当强,再加上走火入魔,功力大增,竟是伤到了数十个无辜的弟子。这还不是最要命的,二师弟走火入魔乱砍人时,嘴里一直念叨着宋却的名字,似乎对他满是愤恨,说着宋却事事都要压他一头,师傅喜欢宋却,师妹也喜欢宋却。他好不容易有机会改正这一切,宋却居然白日飞升,要知道,修真界几千年没人飞升了,他恨天道不公!
二师弟说的这些话,听到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便有人将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上报给师傅。师傅是真心不知二师弟这些怨怼从哪里来,许多事明明不是宋却夺得头筹,而是二师弟自己,他却反过来嫉妒宋却压他一头。师傅不知缘故,只能猜测他是心魔缠身,神思混乱,将他关了禁闭。这一闹过后,因为走火入魔带来的境界倒退不说,光是二师弟在宗门里积攒的名声便毁于一旦。
萧山说到这里,很是有些幸灾乐祸。他对这些你来我往的东西虽不在意,但和宋却接触过后,觉得他一个能超脱成仙的人不像是传言中执念成魔的人,多半是被人陷害了。现在来看,陷害他的很可能就是这二师弟。而这位贤明的二师弟现在不仅生了心魔,还在整个门派面前发了疯,暴露出自己的心魔,和宋却当日一模一样,倒像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宋却不像萧山那么乐呵,但也算解了心头疑惑。显然,这二师弟是怀着重生这等大机缘来的,也不知道上一世他是不是就因为“既生瑜,何生亮”之事对大师兄生了Yin影,今生才用了这样下作的法子。想一想他这个Yin影怀了两世也算是可怜,但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宋却一个局外人不能轻判对错。
宋却的指尖在桌上轻轻敲打,道:“萧兄,我有求于你。”
萧山道:“我今日打上门来,有错在先,你不要说什么求不求的,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之事,我一定为你办到。”
宋却抚掌笑道:“痛快!那我便直说了。”
宋却所求只有两件事。
第一,不求萧山成日里留意妙崇山的动静,但劳烦他稍微注意些。若是妙崇山有事,或是宋却师傅有事,请他及时给宋却报个信。
第二,请他回去后给宋却的二师弟带个信,让他来这食肆一趟。
萧山也不问他好端端地见这二师弟做什么,只道:“可你这处进来要花好大力气,他找不到你怎么办?万一他本来就不想见你,来了这又不得入门,说不定一气之下就走了。”
宋却道:“我这到底是开门做生意的,阵法虽难,但也没有难到哪去,只是不想成天被人叨扰罢了,哪有要特地把你们这些修真之人关在门外的意思?我这二师弟虽说小心思多了点,但见识还是广的,你就别Cao这个心了。”
萧山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扎的慌,人一下就清醒了,转而道:“你这里的情形可要我替你保密?”
宋却稍稍一想便摇了头,道:“我这险些白日飞升的事只怕整个修真界都知道了,想找我的也不知你一个,今日你能找上门来,他日别人也能找上门来。与其替我保密,你倒不如替我宣扬出去。”
萧山知道他实力超然,因此也没质疑他的决定,只大方问道:“要宣扬什么?都包在我身上。”
宋却道:“我今日与你说的一切都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人问起的话,你挑着想说的说便是了。”
萧山点头,扛起他那把大刀就打算离开,被宋却喊住:“你就要这么走了?”
萧山停了下来,有些茫然,不知宋却为何叫住他,恍惚间想起他这食肆似乎是有规矩的,便问道:“可是我要付些什么?”
宋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