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嘲地拾起被揉成一团的报纸,颤着手展开,报纸的日期正是今天,也就是说,数日之前,这桩交易就已经尘埃落定。
力气尽失,颤抖的双手颓然落地。
想来也是,这么大的事,酝酿肯定不只一天两天,也就是说一周之前,于天麟赴家宴那晚,这件事已经在筹谋之中。想起那晚他不动声色的温柔,以为他也像自己一样痛苦纠结。原来,从那时候起,他就没有准备留下。
是啊,他怎么会留下呢?那个人一向杀伐果断,在自己身上耗掷多年感情已属不易,又怎么会为他一再等候?
他叹了口气,攥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就这样,结束了吗?
第99章 第 99 章
颓然之际,方颜像小旋风一样冲了进来,急冲冲将手里的电话伸到面前:“找你的,安晴姐。”
安晴?方严心中一凛,伸手接过来,凑到耳边:“喂……”
还没来得及多说,就听到电话那边劈头盖脸一阵好骂:“你这几天跑哪里去了?找人找不到,手机也不接,辰辉出这么大的事你不过问就算了,天麟今晚九点飞翡城的飞机,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他一个人走?”
耳膜被一连串有如重磅炸弹的质问轰得有些嗡嗡响,听到最后一句时,呼吸瞬变得异常激动起来:“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辰辉……”
“最后一句!”
“天麟今晚九点飞翡城……”
飞快抬腕看了一眼表盘,时针正稳稳地指向六点。
电话刹时被丢回方颜手里,方严白着一张脸几乎是一跃而起,冲向门外。
看着哥哥一阵风似的背影,方颜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在背后比了个V字手势,慢条斯理地将电话重新放回嘴边:“安晴姐,计划顺利进行,他已经去机场截人了……嗯嗯,放心,这边有我在,于大哥那边就交给你了。”
不料电话刚挂,就看见方严火急火燎地跑回来,急冲冲地问:“小颜,门口那几个保镖怎么回事?”
方颜神色微变,正欲张口。
“是我安排的。”平和温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妈。”二人齐喊。眼前的母亲面色平静,看不出端睨。
“您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弄几个黑超在外头干嘛?”见母亲神色有异,方严觉得奇怪,上前几步问道。
“最近外面不太平,贼闹得厉害,妈请了几个安保公司的人过来守着。”
“您这是防贼还是防我啊?他们怎么堵在门口不让我出去?”方严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就要开饭了,这个点你要去哪?”方母眼睛落在脚边被揉成一团的报纸,原本平静的脸色微变,声音有些颤抖。
“我出去办点事,你们不用等我了。”心一沉,不好的预感袭来。
“阿严”,方母急忙攥住方严的手,几乎是哀求道:“听妈的,今晚哪都别去,留下来陪爸妈好好吃顿饭,好吗?”
说完,眼波微澜,似乎要落下泪来。
方严急了,正要再说,一旁的方颜暗中忙扯了他一把,跟着帮腔:“是啊是啊,哥,我和阿飞早就约好了外面吃,今晚平安夜,你也难得在家,就留下来陪陪妈吧,有什么事容后再说。”说完,一个劲地朝方严使眼色。
瞬间方严就明白了!他和于天麟这点事还是没能瞒过母亲的眼睛。
难怪那天早上母亲会言辞恳切地要他回来住,难怪最近手机一直找不着,加上门口那几个如狼似虎的彪形大汉,分明是怕他和于天麟私奔的架势,恐怕就是那天夜里漏的风。照眼下的情势,父亲应该还不知情,不然自己早就被关了禁闭,或者加急送到某个大洲,绝不是弄几个保镖在门口盯着就完事。不过,这样发展下去,父亲知道也是早早晚晚的事,两家又是世交,不消多久,人尽皆知。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方严忽然觉得如释重负,长久以来盘桓在胸口的乌云瞬时散去了不少,原本混沌不堪的脑子也明晰起来,一直以来那些墙坚垒固的死守忽然没有了意义。退也不过如此,又何必一退再退?
看着母亲哀求的眼睛,方严没有时间再去细想,他知道硬闯是不可能的,母亲今晚是决计不会放他离开,不说破是照拂到可能还有转寰的余地,如果一意孤行硬闯,一会父亲回来了,就更不可能有脱身的机会。
时日方长,一边是血缘至亲,一边是心魂所系,实在是没有必要把眼下的状况逼向死局。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于天麟啊于天麟,我这辈子算栽你手里了。
想到这里,方严落定主意,收敛锐气,放软和了姿态,低低了应了一声“嗯”,在欣喜的目光中搂住母亲的肩头,朝餐厅走去。
第100章 第 100 章
晚饭后,方严借口身体不适回房。天色已黑,借着灯光从二楼窗口向下望去,方宅四面人影绰绰,都布了暗哨监控,墙头窗上要是有点动静,下面的人立马就能一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