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上挑的眼睛弯起来,仿佛所有的笑意尽蕴在漆黑的瞳眸中,然而眼角那将坠未坠的泪痣终究反衬出一点难以察觉的哀:“玉阑皆听三弟的。”
这让苏玉倾觉出心口处莫名的空茫,苏玉阑并没有拒绝他,却也不是他想要听到的回答。他想要听到什么,其实自己也不知晓,但他看得出苏玉阑的笑颜是强作出的,他想要看见真实的苏玉阑,而不是一个只会同他温和笑言的少年。那一张面具,方才该是摘下来了,他还记得少年偎在他怀中细细颤抖的模样,可为什么,这个时候重又戴上。
兴许苏玉阑仍旧不能相信他,怀疑促使少年以笑面掩饰不安,而那笑面,不过是因为心防未卸。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被苏临阙赠予金镯是在一个没有月的夏夜,皎月隐在重重云层后,漆黑的天幕,点缀稀疏几颗星子。苏玉阑坐在花架下的藤椅上,藤萝的香气飘在鼻端,亮起的灯盏将架上的花串映出一点暖色,那是一层柔软的浅绯。
苏玉阑闭了眼睛,任晚间的凉风吹拂面颊,他习惯了浅眠,以至于苏临阙甫一接近,便警觉地看向脚步的源头。
男人走近了,见他偏了头不欲理会,也不气恼,只挑一挑眉,仿佛自他这抵抗态度中寻得了许多趣味。一时二人只是静默,直到脖颈处有些酸了,苏玉阑方伸出手揉揉后颈,却仍固执着不愿转回去。
一只手自然地抚上他脖颈,将力道拿捏好,一下一下地揉按后颈酸痛处,苏玉阑厌恶那触碰,想要移了身子躲开,未及使力,肩膀便被人按住,强硬地,不许他动。
苏玉阑拗不过那人,只得任其动作,不知按了多久,指间次次皆点在最难受的地方,轻重适宜,不曾间断,不曾偷懒,苏玉阑甚至疑心那人的手是不是不会酸。
苏临阙拨开他颈后滑落的发,鸦色长发掩映下,露一段细白的脖颈,灯盏柔柔的光晕蒙上来,一切都模糊温柔起来,仿佛漆黑缎子下一段美丽莹润的白玉,苏临阙不自觉摸上去,那触感亦是玉一样凉滑细致。
苏玉阑终究转过脸,正逢苏临阙迎上来,一时间额心相抵,是再亲昵不过的姿态。
“你有什么事情?”苏玉阑垂下眸子,只看向藤椅扶手处细致纹络,苏临阙既一早知道了他的心思,那么他也不必再故作姿态,再抬眼时将慌张收敛,他迎上苏临阙含笑的目光,“有话便说,不要扰我看景。”
他知道苏临阙不会生气,这个男人一生追求的不过是得不到的东西,如今他表露厌恶心情,只会叫男人更加生出几分兴趣,几分闲暇时的征服欲望,对母妃是这样,对自己亦是如此。
那是恍然发觉掌中温顺玩物不再温顺,原本以为的乖巧,原是装出来的,因为苏玉阑那一天暴露出的刻骨恨意,而令男人生出扭曲爱意。
兴许也称不上爱意,那不过是关于占有的欲念。
只是因为得不到,才会心心念念。
兴许苏临阙对母妃的情感也算不上喜欢,若是喜欢,怎么拥有时不珍惜,失去了反倒追忆起昔日的好。那不过是因为失去的东西,便不再是他的东西,失去了,求不得,因为求不得,才生出欲念,母妃的死并不能够令他自浓重的掠夺欲望中苏醒,于是多年心中挂念,仿佛情深。
苏临阙如今对自己的情感,大抵是类似从前的,常年陪伴身侧的一个替身,原来才是真正的难驯服,真正的求不得。恨意,惧意,年幼时候说不明晰的情感交叠在一处,温顺面目掩饰杀机,这无疑比母妃来得更加吸引,于是苏临阙不杀他,也不再插手他与苏玉倾的相见,那个男人无疑是自负的,自负地放开手,看他翻出多大风浪。
苏玉阑不知道这一点兴趣能保自己多久的平安,苏临阙是疯子,却不是傻子,沉溺时不顾一切,清醒了,又怎会容忍自己身边留存着这样一个满心杀意的威胁,他不能预料何时苏临阙会清醒,于是报仇的事情,能早,还是尽量早一些。
“玉阑,你在这里坐着,看了很久的书,从白日,看到夜晚?”
耳畔是苏临阙漫不经心的一句问话,男人的目光看向苏玉阑腿上搁着的一本诗集,见他不言语,便拿了来随意翻开两页,沉沉的笑意自唇间溢出来,看着眼前的少年,苏临阙道:“满纸春花秋月,流水落红,整日看这些,不会觉得太过伤情?”
苏玉阑望住他:“那我应看什么,圣人救世良策,治国良方?我便是看也看不懂,看懂也没什么用,何况,那不是皇叔一向关心的吗,我何必抢皇叔的事做。”
“玉阑,不要任性,皇叔这次来,不是为了同你拌嘴,皇叔是来送你一样东西。”言罢,卖一回关子,“你一定会喜欢它,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苏玉阑将视线收回去,冷冷地:“不想。”
苏临阙并不生气,只是自袖中取出一只金制的细手镯,镯上仔细雕刻了海棠花纹样,接口处却是一片小小的叶子,倒是十分Jing巧。
“可喜欢?”苏临阙似乎格外地有耐心。
那镯子于夜色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