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忙又加了句,“明天是周天,应该在家吧。”
顾烨然撩了撩眼皮,简单地嗯了声。
林洋愣住了,内心有点飘飘然,他偷偷瞅了眼顾烨然,恰巧被男人撞见了。
空气里,一时间尽是隐隐约约的暧昧。
“还有事?”顾烨然不咸不淡地问。
“没事儿了,那我先出去了。”
林洋转过身,不急不慢地往门口走,心想明天真是个好日子,又可以当着顾老头的面扮演恩爱夫妻了。
直到书房门“砰”地阖上,顾烨然才收回落在林洋后背上的视线,他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眼闭一小阵,脑子里匆匆转过一些事。
他想,该找个时间跟这位名义上的“伴侣”好好谈谈了。
次日一大早,顾烨然下了楼梯就听见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动静,他倚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儿,没有惊动里面的大厨。
忙碌起来的林洋像一只蜜蜂,在厨房里忙上忙下,rou切丁,土豆切块,洋葱切成丝,砧板上好一阵噔噔呛呛的响动。
“忘买蟹了。”林洋兀自嘀咕了声,一转头,吓了一跳,直瞪瞪地看着顾烨然,“你在看什么?”
被逮了个正着,顾烨然依然故作淡定,不慌不乱地说,“有空吗?我找你有点事。”
“等我回来的吧,我这会儿得出趟门。”
整日整夜的闷热,空气里没有一丝风,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雷阵雨。刚才起床的时候,顾烨然朝窗户外看了两眼,草叶静止不动,灰尘里都是股发酵酸臭的味道,一场风暴蓄势待发。
“马上要下雨了,这会儿别出门了。”
“我去买几只螃蟹,很快就回来。”林洋挺开心的,没想到这么个闷sao男还会关心人。
“螃蟹刚上市,不太肥。”
“你爸不是爱吃嘛,我去去就回。”说着林洋就开始解围裙,顺便问道,“你找我什么事啊?”
“等你回来再说。”
林洋又问,“那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顾烨然轻飘飘地吐了两字,“好事。”
“哦。”林洋忸怩地转过头,脸笑得灿烂如向日葵。
离家最近的菜市场在东面,跨两条街,林洋骑着自行车一路畅通无阻,就是天不太好,刚出门就打雷了,轰隆轰隆连成一片。
买了螃蟹往回赶,突然就下雨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地成河,天空电闪雷鸣,响得人心里直发慌,林洋呼哧呼哧使劲蹬着脚踏板……
后来,一道闪电像蛇一样游移而来,不偏不倚正中林洋,自行车倒了,人也倒了,塑料袋里的螃蟹翻落在地,求生欲迫使它们横行远离。
吐出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林洋还在想,顾先生说的好事是指什么啊。
大概二十分钟后,林洋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白衣女护士接过来一看,屏幕上显示“老公”两个字,她接通了。
“在哪儿?”顾烨然问。
女护士说,“我们是120急救中心的,你的爱人在明义路这边出了意外……”
顾烨然匆忙赶到医院,林洋已经去了,孤零零地躺在抢救室的床上,全身被蒙了层白布,急诊的医生说,人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下个月七号是他俩结婚十三周年纪念日,顾烨然提前在诺华旋转餐厅订好了位置,都是老夫老妻了,也没什么太花哨的过法,如果林洋有兴趣的话,吃完饭他再陪他去看场电影,正好那时候也上映了。
林洋走后好几个月,顾烨然都没缓过神来,每晚都会梦到死人,等醒来后,又觉得人没走,一直在隔壁房间里住着,只要他去敲敲隔壁房间的门,那人就会满脸和气地问他,顾先生,有事吗?
折磨了小半年,顾烨然终于下定决心把这套住了十多年的别墅给卖了,搬家前的那个晚上,他在书房里呆了好久,后半夜回自己房间时,经过那扇关闭许久的门,他鬼使神差地打开了。
房间里还是夏天的装扮,冰丝凉席、冰丝枕头,还有瓶驱蚊的花露水就搁在床头柜上,瓶子旁边是他俩的结婚照摆台。
顾烨然拿起摆台仔细看了看,照片里的林洋对着镜头在笑,那年他才23岁,175的个头,脸上全是胶原蛋白,比一般女孩的皮肤还要白。
顾烨然在林洋卧室里躺了一夜,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一年多,顾烨然结婚了,二婚对象是他们公司新来的秘书小赵,小赵是北方人,Cao着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头一回见面,他就热情大方地问顾烨然,“顾总,听说你也是A大毕业的,咱俩是校友啊。”
时光深处的记忆蜿蜒重叠了起来,许多年前,林洋也是Cao着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跟他说,顾先生,你说巧不巧,我也是A大的,咱俩是校友啊。
顾烨然愣住了,抬眼撩了小赵一下,口吻平淡地说:“挺巧的。”
小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两颊染起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