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低着头赶路的老人抬起头来,看到叫自己的人是赵楠楠,连忙擦了擦眼睛,对她挤出一个微笑。
赵楠楠的笑容凝住了,她的目光落在老人发红的眼圈上:“婆婆,你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老人像是想要躲闪,可赵楠楠飞快地走到了她身边,挽住她瘦弱的手臂,问道:“谁欺负你了,你怎么哭了?”
“没有。”老人一边摇头,一边抬起手来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说道,“没人欺负我,没事,闺女。”
赵楠楠怎么可能相信她的话?
她想着刚刚所有人离开的时候,婆婆是跟着他们一起下楼的,其他人也没必要跟她过不去,能让她伤心难过的也就只有她大儿子跟大儿媳了。
赵楠楠一边跟她走,一边从自己的口袋里去摸纸巾,然后把纸巾掏出来递给了她,小声道:“他们骂你了吗?”
婆婆接过她的纸巾,没有说话。
在这时候,沉默即是默认,赵楠楠感到有一股火在心里烧了起来,烧得她无比憋屈。
之前那些人那样针对她,她不够强大,做不到无动于衷;现在看到婆婆因为帮了自己,就被她的大儿子跟儿媳这样欺负,她也咽不下这口气。
可是她终究经历得太少,就像周皓言刚刚说的让她想办法,她脑子里也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只能生气。
倒是老人擦完眼泪之后,像是好多了,就拍着赵楠楠的手对她说:“我没事,闺女,你回去吧,婆婆一个人走回去就好。”
赵楠楠没撒手,她说:“婆婆,我送你回去吧。”
本来她不知道婆婆住在哪里,是打算回村委会去问了再把钱给她送回去,现在遇上正好。
老人看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好,闺女你跟我一起回去,在婆婆那吃顿午饭再走。”
满园鸡鸭,今天正好抓一只出来,烧给她吃。
于是,赵楠楠拎着热腾腾的苹果派,挽着老人一起下了一条小道,七拐八弯来到了老人住的地方。
“到了。”老人从口袋里掏出用绳子串着的钥匙,去开果园的门,“闺女来。”
赵楠楠看着眼前的果园跟里面饲养的鸡鸭,停驻了片刻,才跟在老人身后走了进来。
她本来以为婆婆愿意让自己跟过来,是因为大儿子跟大儿媳都被治安主任拉到鸿程村去了,没想到老人却根本没有跟他们住在一块。
他们家的果园里除了脐橙,还种了些柚子树、龙眼树,像其他农户一样散养着鸡鸭。
这些家禽可以生蛋,粪便又可以在果园里堆肥,养大之后还能卖钱,一举多得。
不过也因为这样,地上就有不少鸡粪鸭粪。
婆婆让她小心脚下,然后带着她来到了修在果园外侧的老屋里。
一进屋,老人就立刻开了灯,赵楠楠看着这装在走廊兼厨房里的昏黄灯盏,现在冬天没有太阳,便是开了灯也依然让人昏沉。
她看着周围简陋的一切,把手里拿着的苹果派放在了唯一一张破旧但还算干净的桌子上,然后问老人:“婆婆,你就住在这儿?”
“是啊。”老人找出了一次性杯子,细心地烫过了才给赵楠楠倒水,“我就住在这儿。”
赵楠楠问:“你一个人住吗?”
老人说:“对,老大在村头建了新房,老二也一样。”她把杯子端给了赵楠楠,拉着她在长条凳上坐下,说道,“分家的时候我跟了老二,老大不管我的。”
杯子里装着的水不烫手,赵楠楠就这么捧着,听老人说道:“本来跟着老二,我也过了两年清闲日子,只要在家里帮他们小两口带孩子就成,可是哪知孩子突然生了病。”
“我之前就想问了——”赵楠楠端着水问道,“孩子生了什么病?”
老人叹息道:“脑子里长了个瘤,做了手术。”
赵楠楠“啊”了一声,老人看着她,说道,“他们这几年挣的钱都给孩子治病去了,可是也不够。我没办法,就又回了老家这里来,养鸡养鸭,侍弄果树,想赚点钱给孙子治病。”
她家二儿子跟媳妇也是勤快,在城里打工,每天一回来就帮着老娘伺候果树和鸡鸭。
今年孩子病情反复,又继续做化疗,三万斤橙子堆积在这里卖不出去,可要了他们命了。哪想到,来了个赵楠楠,帮他们把所有橙子都收购了去,老二一家都对她感激得不得了。
只有大儿子跟大儿媳,原本说了不来帮忙,也不会要这个果园里出产的一分一毫,可转眼就仗着自己是老人儿子的身份,跑去跟赵楠楠要钱。
老人说着,眼眶又红了起来。
赵楠楠连忙放下水杯劝慰她,老人却只是拉着她的手,反复地对她说:“闺女,我对不起你啊……”
“没事,没事的婆婆。”赵楠楠也不知能怎么安慰她,“我会处理的。”
天知道她能怎么处理。
老人却摇着头,自责不已地道:“闺女,你们这些城里长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