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川平会不会再娶,她防得了曹秀兰,防不住即将到来的李秀兰,钱秀兰,许秀兰。
她只是担心在这最后的一段日子里,让肚里的孩子有了闪失。
芦烟忙道:“看紧了,夫人放心。”现在她们院子里的人防曹姨娘和老夫人像防贼一样,就怕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出了意外,老夫人那边被侯爷顶撞了几回,大概不想母子感情破裂,这些日子收敛了一点,没给主子添堵,但是曹姨娘却每天到这里来应卯,夫人最近连话都不和侯爷说,侯爷估摸也不知道这事。
魏静晏轻轻“嗯”了一声,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肚子,已经四个月了,她的这一胎,算是坐稳了,有些事情也没必要再拖了。
魏静晏的眸子暗了暗,阿倾和她说,如果她不和离的原因是为了肚里的孩子,孩子长大后也不会高兴的,阿倾已经给她铺垫好了,她的孩子出生后,即便不是长在侯府里,也依然不会委屈他分毫。
她和老夫人之间的矛盾是不可化解的,她也不愿意让景川平为难,从头到尾,他都是无辜的,从一开始,就是她伙同老夫人欺骗了他。
只是没有想到,在她和老夫人的这场交易里,她会真的对他动了心,甚至有意纵容自己怀了孩子。
想到这里,魏静晏让拂冬去给她端一碗银耳红枣羹来,等拂冬出去了,才问芦烟道:“马车备好了没有?”
芦烟忙点头,“主子,都备好了,已经和王妃娘娘那边的人联系上了,等您确定了时间,奴婢去传个消息就可以。”
魏静晏点头,时间,这几日便可以了吧!
看了一眼窗外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桂花树,再过两月,这里又是一树星星点点的桂花了,当初他栽下的时候,她也是透过这个窗户望着。
彼时她才十六岁,刚嫁进侯府不过月余,即便面上努力做出大家闺秀处变不惊的模样,心里还是有来到陌生地方的忐忑,虽然这个地方,是她自己挖空心思要进来的。
他比她大十五岁,原配在生了孩子后,不过一年便过世了,他多年未娶,府里连一个妾室也没有,听说侯府的老夫人见儿子一心缅念亡妻,甚为忧心,有心想给儿子寻一个继室,那时候她隐隐绰绰地听到爹爹和娘也在盘算她的亲事。
她一想到即将嫁给一个陌生的人,夜里躺在床上都忍不住发颤,最后,在听到爹爹有心要她嫁给滇南梁郡王的儿子后,她一连三夜都没合上眼,果然,她是魏国公府最多余的一个小娘子,便是在婚事这等大事上,爹爹也想将她卖个好价钱。
梁郡王,原本该是梁王,因为得罪了彤玉长公主被贬为郡王,在她尚且幼时便听过梁郡王残暴无道的事迹,当年应召进京的时候还试图染指汴京的贵妇,这几年行事越发张狂,汴京的人都知道陛下一直有意要收回封地,但是梁郡王在此时上了一封奏折,请求陛下为他的儿子指婚一门汴京的贵女。
谁都知道这种时候将女儿嫁进梁郡王府不谛于将女儿推入火坑,连汴京四五品的官员都心疼自家的孩子,报上去的至多是不受宠的庶女,可是贵为一品国公的爹爹,有意将她的名字报上去。
三天过后,她单独上景阳侯府找到了老夫人,说她倾慕景阳侯已久,愿意嫁给景阳侯做继室,她一个国公府的小娘子将自己放在了尘埃里,和老夫人签了文书。
不得干涉与侯府世子相关的诸事。
不得生下景川平的孩子威胁景行瑜的地位。
不得干涉景川平纳妾室。
他不知道老夫人是如何逼迫景阳侯的,很快景阳侯就到了魏府提亲,她和他第一次打了照面,他似乎是第一次见她,眼里有淡淡的讶异,她却不是第一次见他,很久以前,她有个顽皮的好友,喜欢东家蹿到西家,满汴京城的八卦都如数家珍,她甚至知道当年刘贤太妃在先帝驾崩前有意将彤玉长公主嫁给他,被先帝阻止了。
刘贤太妃一辈子就守着彤玉长公主一个女儿,最大的心事就是为彤玉长公主找一个好驸马,所以,她知道刘贤太妃必然是考察过景阳侯的品行的。
这样的一个人,在他少年的时候,即便是国公府的小娘子,如果入不得他的眼,怕也是嫁不进去的。
只不过恰好她比他晚生十五年,他有一个亡故的原配夫人,还有一个原配夫人留下的嫡子。
而老夫人一心想给他续娶一位门第相当又好拿捏的夫人,在汴京城中,怕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了。
婚后第一年,两人也是相敬如宾,虽夜里熄了灯,也有行房事的时候,但是他很克制,浅尝辄止,一切都和她先前预想的一样,他是一个不会强人所难的君子。可是第二年的春天,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她“半疯”的名号,夜里忽然在她耳边问她:“夫人,装得辛不辛苦?”
他知道她在他面前端庄稳重、雍容华贵的模样是故意装出来的,那晚他一点也没有再克制,她好像也有点崩了防线。
事情就是这样,没有找到突破口的时候,看起来工整又熨帖,像一幅Jing心装裱的山水画,而当缺口被发现的时候,那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