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的儿子推出来替他顶罪……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他的儿子就是阿晋。”
东门越点了点头,他确实知道西门晋的爸爸叫做崔定国,但那是之前偷听到的。
“我一开始不知道详情,所以去找了阿晋母子,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阿晋,穿着白色校服,手上拄着一根手杖,腰挺得比军人还要直,明明是很孱弱单薄的一个少年,却有种让人敬佩的韧性,我那时候很是被他震住了,那种感觉,要真的形容,应该是一种……惊艳。”
老板娘将两碗米饭端了上来,姜戈看着东门越笑了下,却没人去动一桌子的饭菜。
“我那时候就想,如果他们没钱还,那就算了,再等几年也没什么事,反正我也不差那笔钱,但和他们母子交谈过后,我才知道他已经和崔定国脱离了父子关系,也就是说,他完全没有义务替崔定国交那笔钱。我带着弟兄们走的时候,他瞪着眼睛看我,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大概在想这个要高利贷的怎么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了。那时候崔定国躲得很好,完全查不到他的下落,有人查到他这些年的钱都是问阿晋母子要的,我就想他手上的钱用完了,迟早要回来找这对母子,于是打算在他家门口多蹲两天,能不能守株待到兔,”
说到这里,姜戈眯了下眼,眼神中透出的那股冷凝,让东门越心中一惊。
“谁知道第二天,我就目睹了一场车祸!”
“那是……是……”
“没错,是阿晋母子,我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肇事的那一幕。幸好我去的及时,帮忙拨了救护车,可是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他养母就去世了,经过一番抢救,阿晋才死里逃生,醒过来。”
东门越心中一阵钝痛,透过这寥寥的几句话,他却能想象出当时西门的那种孤苦无援,唯一关心他的亲人就这样去世了,他是怎么……挨过来的?!
“最关键的是,你肯定想不到,撞了他们母子的人是谁,”姜戈声音低了下去,东门越却能听出被压制住的怒气,不等他想,他就咬牙直接说出了答案,“是崔定国那个狗娘养的!”
东门越睁大眼睛,喊出来:“为什么?!!”
“他本来想逃到国外,但是还差一笔钱,那天撞了阿晋母子后,他把阿晋养母的钱包抢走了,拿到了最后那一笔钱,然后逃到国外,这一场车祸最后抓不到肇事的人,就不了了之了。”
“就这样?!”
“你以为还能怎样?受害者不过是个没成年的孩子,而且他又没有亲戚为他打抱不平,追查到国外还要费好多事,那些吃软饭的才懒得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东门越动了动嘴,有些艰难地问:“那当时……你……”
姜戈皮笑rou不笑地动了动嘴角:“你觉得,阿晋是那种会接受别人帮助的人吗?”
东门越一下子冷静了下去,是的,凭他对西门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接受别人的帮助。想到这里,他十分认真道:“哥当年的事,多谢你了。”
“不用谢什么,我也没做什么事,”说到这里,姜戈轻轻笑了笑,“这么多年,我见过的,西门愿意接受好意的,只有你一个。”
东门越心中一动,感到有一根羽毛轻轻刷过了他的心脏,痒痒的,却抓不住。
他突然有种冲动,十分强烈的冲动——现在很想见到西门,一秒都没有耽搁,立刻,见到他!
“你学习时成绩一直不差,想必是个聪明人,我为什么会找你,你也应该心里有数,”说完正事,姜戈慢慢地喝了一口汤,叹道,“这些事,如果我不和你说,他一辈子估计都不肯开口。四年多前我见到他时,让我惊艳的就是那双眼睛,虽然坚韧,却很清澈明亮,但现在,在那双眼睛里已经什么都见不到了。我想,现在也唯有你,能让他重新回到从前那个他。”
其实姜戈猜的还是有些出错,或许并不是一辈子都不愿开口。
东门越想起那天西门眼中的挣扎,那句“你让我想想”,现在想来,该经过多少勇气才能拼凑出这么一句话。
西门尝试着将心对他打开,这份珍贵,他会比任何人都要认真的好好去呵护。
“这么多年,他都是一个人,什么都自己做,什么人情都不愿欠下。有人说他孤僻,有人说他冷血,要我说,他其实是不肯和这个世界有太多牵扯。支持他活到现在的,是复仇,这从他在车祸中苏醒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成为了他生存下去的信念和本能,我一直在担心,如果他真的复仇成功了,是不是就会,彻底离开……”
听到这里,东门越瞳孔猛的一缩,他忽然想起那天偷听到的西门对崔定国说的那些话。
没有震耳欲聋,却足够撕心裂肺,每一个从他嘴里吐出的字眼,都仿佛带着复仇的血腥味。
这样的恨,已经不仅仅是恨了。
姜戈说的没错,这样的恨,已经成为了他活下去的某种信念。
空洞的世界,看不到其他任何可以让他活下去的信仰。
只能在黑暗中挣扎,看着自己内心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