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没有在管你,我很认真地在瞧不起你。”肖其远从背后看着他的头顶。
封淇笑了下,非常诚恳地说道:“你其实真的不必这样。我早说了,没有瞧不起你,你非要证明什么的举动,在我看来没什么意义的。”
“没有意义?”肖其远咬牙切齿,“我进入模特圈,一步步努力,就只配得来你的一句没有意义吗?”
“在我看来,什么都没有意义。”封淇轻声说着,“你要证明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证明给你自己看就得了,非要向别人证明什么,恰恰证明了你自己并不信任自己。”
“啧。”肖其远笑了声,“这说教的言论,真是深刻啊。”他自顾自走向门口,嘴里说着:“我真他妈闲,跑来听你一顿蠢话。”
门被大力地关上,封淇朝他的离开的方向瞥了眼,抿了抿嘴唇。
你指望一个死期将至的人多说什么好话?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好的。
生活早就设定好了轨迹,等到七月份,他就去到大海,去那个宿命归属之地。
已经快五月份,封淇无法控制地变得焦虑烦躁,尽管心底对这种情绪隐隐有个答案,他也不愿意承认。
肖其远走后,这屋子静默得像死神随时便会降临,封淇抓起钥匙出了门。
刚刚的回忆还未完全从脑海中散去,鼻尖仿佛闻得到百合花的味道,他突然想去花店里买一束。
抱着一束纯白的百合花从花店走出,封淇走了一截后才意识到手机忘在花店里了。
他叹了口气,只好掉头又往回走。
刚走到花店门口,他就看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从花店走出。她捧着一束百合,嘴边带着淡淡的笑容。
封淇看到她抬起手,在右手无名指的戒指上吻了一下 :“我等下来墓园看你,等我哦。”
那枚戒指上的钻石闪着蓝色的光芒,似乎是骨灰钻。
封淇顿在原地。
要是一个人痛失所爱了,要怎么才能继续活得下去?
离开的人永远留在了不会再有的时光里,剩下的人孤独地前行。继续活着太痛苦了,不管是怀念过去,还是期待未来,总有窒息般难捱的绝望如影随形。
过去,自己再也去不到了。未来,他再也来不了了。
当生与死,横亘在每个人前头,要怎么做一个选择?
封淇又看向已经慢步往前走的女人,她脸上的神情令封淇终生难忘。
积年累月的苦楚刻在那张脸庞上,变成一种成熟而从容的印记。嘴边的皱纹是常年欢笑的证明,额头上浅浅的纹路昭示着意志的坚定常与心灵的痛苦勇猛地搏斗。而那双眼睛,那是怎样一双饱经人世无情鞭挞又从不屈服的眼睛,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远方。
那束百合映出淡淡的白光在她脸上,恬静又美丽。她往前走着,形单影只却不孤独。
封淇低头看着手中的花儿,朵朵圣洁,使他忍不住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的样子:一个仓皇躁郁的男人,抱着一束他根本不配拥有的花儿。
封淇一只手抬起,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过了几秒,他走进花店里。
店主抬头,笑着递给他手机:“你刚忘拿了,我还在想怎么联系你呢。”
封淇接过手机,又把花儿放在旁边的藤椅上,笑着对她说:“这花送你吧。”
“怎么了?”店主下意识问,然后眼神闪烁了几下,仿佛明白了什么,“没关系啊。没送出去就自己拿回家插瓶啊,多好看。”
“不是,”封淇依旧带着好看的笑容,“就是想送给一个喜欢笑的人。”
店主有点不好意思,冲他腼腆地笑了笑,从后面货架上拿过一包小花苗递给他:“那送你一些百合花花苗吧,这个好养的,等到了夏天,一排的百合花开在院子里特别好看。自己种的,送人的话,心意也会很好。”
要等到夏天才能开花吗?
封淇的心渐渐冷下去,但他小心地接过花苗,说了声:“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中间那一段对那位姐姐的描写,凹了翻译腔,有点生硬哈哈。但是,感觉这样的风格很适合来描写一个人的Jing神状态。我之后再摸索摸索。
提到百合花,我忍不住想多说两句。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独自走在公路上,周围没人,特别安静。那天刚下过雨,公路边的铝制护栏上还凝着水珠。我走到一半突然往对面看过去,就看到那边的山。山顶被厚重的云围绕着,一大团灰白色的云朦朦胧胧地与天空相接。那一璧山光秃秃的,整块岩石直插入河里,上边有很多裂缝。
就在那块石壁的中间,一条很深很深的裂缝里,生了一株百合花。
真的只有那一株,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生长在那里。雨后的空气格外shi润,天色也暗淡,百合花也十分朴素。但是,给了我说不出的感觉,当时也没有什么对于造化神奇的感叹吧,就是单纯地觉得很美、很干净、很震撼。
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