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焰刚开口就被封淇打断。
“快的话到六月底就能开花了。”封淇自顾自地笑,“说不定我还能看到。”
林初焰搞不懂他什么意思,只站在原地看他。
封淇点点他的头:“要做这个工作吗?我给你算工钱。”
“你会高兴吗,种花的话?”林初焰很认真地问。
封淇目光温柔地看了他一眼:“会的。”
“那你按正常工钱算,我就做。”林初焰说。
“好。”封淇弯起眼睛,“明天开始做吧。”他又按了按林初焰的头,问道:“你是不是长高了点?”
林初焰笑起来,很得意:“我也觉得我长高了,只是还没量过。”
“要现在去量吗?”封淇问。
“不不不,现在看没意思。”林初焰踮着脚说,“等再过段时间,一量,哇戳破天的高度,那才有成就感。”
封淇笑得不行:“戳破天,你还挺敢说。”
林初焰贴着他的背自己比了下,又笑着说:“也没那么夸张,我长到你这么高就行。”
这实在是个很亲密的动作,封淇心里闪过一点异样的情愫。不过没等他捉住那点感觉,林初焰已经移开了。
“要种什么花啊?”林初焰好奇地问。
封淇轻声回答:“百合。”
封淇也说不上来什么滋味,那天回家后把那几株小花苗种到花盆里,早上起来陡一见窗台上的点点绿意,某些说不清的感情就曲曲折折地升了起来。
像有一个人置身在一片森林里,密密麻麻的高大树木阻碍了他的视线。但是四周弥漫的雾气里,突然多了些月光的痕迹,淡黄色的光线揉进雾里。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情从那几乎看不见的月色里脱离出来,轻柔地裹住了他的身体,激发了他“含蓄”的冲动。
讲道理,在他这样的处境,实在不该有什么冲动了。但是再含蓄的冲动也总归是冲动,让他脑子发昏,就想有一片花地。
有时候压抑惯了,一时冲动的力量就十分惊人。封淇甚至想:我都要死了,想做什么,还不可以吗?
可他没发现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开始进入他的内心。那东西诡秘又狡黠,躲进一个万分隐蔽的角落里,叫人找不着它。
林初焰看向他:“你出门是要做什么?”
“喂猫。”封淇冲他扬了扬手里的猫粮,“一起吗?”
“好。”林初焰走了几步,没忍住又说,“你是不是怕猫啊?我看你每次都挺紧张。”
封淇尴尬地点头:“猫狗都有点怕。”
“为什么啊?猫猫狗狗都挺可爱啊。”林初焰说。
封淇想了想慢慢回答:“也许是因为它们不会人的语言,却有着类似人类的眼神吧。”
人类的眼神?林初焰看了他一眼。
封淇也看向他,两个人的目光交接在一起。
封淇的眼睛实在生得好看,尽管是三白眼,墨色的瞳孔却削弱了冷淡的成分,生出一股古典水墨画的韵味。双眼皮也是典型的东方式内双,只眼角露出一截,睁闭间藏着说不出的风流。
林初焰看得耳根发烫,赶紧低头。
封淇感叹着:“很神奇的是,连猫狗的眼神都会有凶恶和惊悚,我却没在你眼里看到。”
林初焰不服气,瞪了他一眼:“我的眼神也能很有杀伤力。”
封淇笑了下,按了按他的眼角:“你不会。你的眼神很干净,小火苗在里面跳动。”
林初焰觉得他跟封淇估计得有点代沟,这么非主流的话他怎么说出口的?于是他指着自己的眼睛说:“是,这不是眼睛,请叫它火塘。”没等封淇说什么,他又问:“要烤个番薯吗?”
封淇笑得不行。
林初焰从他手里拿过猫粮:“我去吧。”
专业喂喵师林初焰喂完了又走到封淇旁边,问:“你害怕猫那又为什么每次还来喂猫啊?”
封淇看着那群头凑到一起的小猫,说:“封荑很喜欢猫。”
“封荑就是你妹妹吗?”林初焰轻声问。
封淇点头。
再多的林初焰也不好意思问了,就只好跟他一起站着,看草坪上的小猫互相顺毛玩耍。
太阳快要落山了。林初焰脸上蒙上金色,他看了会儿那群猫不自觉笑着指过去:“你看那两只灰色的,也太好玩儿吧。”
那两只小猫头对尾地蹲着互相对视,目光炯炯。两只前爪都乖乖地并拢,长长的尾巴扫到前头包裹着那两只爪子,两只猫动作一模一样,一动不动地蹲在草坪上。
封淇也看过去,感受着这氛围的静谧安宁。
林初焰突发奇想地说:“我们也来玩儿。一直对视,谁先忍不住说话或者动了谁就输。”
封淇摇头:“我小学就不玩儿这种幼稚游戏了。”
“不。”林初焰不满,“你就是怕输。”
封淇心底笑了下,果然小孩儿就是喜欢用激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