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林初焰有些气恼。
封淇搂他搂得更紧,声音既纤弱又病态:“对不起,抵抗不了。”就像他此刻无可抵抗内心的欲念,怎么也不想放开怀里的这个人一样。
“这难道不是一个悖论吗?”林初焰说,“既然不想和孤独并肩,那就会一直对抗孤独。既然在对抗,又为什么说它无可抵抗?”
“因为讨厌孤独,便会追逐不孤独。而一旦人们开始追逐人群,追逐别人的陪伴,就会变成另一个人。那就是孤独的并发症,人就会依旧孤独,并且变得可怜。正是由于畏惧孤独,所以才变成了孤独的手下败将。”
林初焰猛地回头,对上封淇的眼睛。他开口:“哥。”
“恩。”封淇应着。
林初焰把他拉到钢琴边上,自己坐到琴凳上,胡乱地弹奏起来。他边弹边说:“我知道有一种方法,能叫孤独麻溜儿滚蛋。”
封淇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林初焰的目光澄净,后颈上却有一层薄红浮上来,又给耳根镀了旖旎的色彩。
他停下乱弹的手指,取而代之地拨动了心弦,目光一寸寸移上封淇的眼睛:“那种方法叫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用那种方法,你可以得到一个人的心,只要两颗心紧密贴合亲密无间,孤独就无缝可钻。”
他接着重重地按下一个键:“你听!要是我根本不懂乐理,根本不懂钢琴,我弹出的东西,你听得懂那是什么吗?”
封淇摇头。
“对啊,”林初焰轻轻地笑起来,“上一次你放的那张唱片,我就一点都听不懂。”他走过去,拿起唱片架上的一颗星星——那里堆了越来越多的星星——说着:“你有什么就告诉我,别弹钢琴,别用那种声音,用嘴说。你听不懂我的钢琴声,可是你有耳朵。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刚刚用钢琴说的是:‘我特别心疼你。’”
封淇眨动了一下眼睛,似乎林初焰手里的纸星星发出了昏黄的光亮。他想:没有人不羡慕与生俱来的理想主义,没有人不羡慕永不被现实改变的理想主义者。你有沙漠有戈壁,懂得苦难和磨折,但哪及他坐拥金乌与银河。
封淇低下头,吻了吻自己的手指,像是要给自己一点力量一般。他把那颗星星接过来,放进睡衣口袋里,又用手指捏了捏林初焰的耳朵:“我承诺过你,不藏着。初焰,你现在陪着我,我真的不孤独。”
林初焰心跳快起来,低下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我猜你是知道的。有些事情,有些情绪,莫名其妙就发生了。你别笑话我。”
封淇看着他的发顶,神情叫人全然看不透。客厅的灯光照耀着他的一侧,鼻尖一点光亮对着林初焰,而后背黑漆漆的,Yin阳两半,也正像他的心一样。
“我猜不透。”封淇笑了下,下巴轻轻磕了下自己的食指指节,“自己都蠢得很,还怎么笑话你,我们小初焰这么聪明。”
林初焰正要抬头,封淇就推着他往卧室走去,声音简直像哄着不满周岁的小宝贝:“睡觉啦,明天带你去看花。”
辗转反侧好半天,林初焰接近三点了还睁着眼睛。封淇对他的态度,明显是在回避。他疲乏地开门去上厕所,却看到书房投出一丝光亮。这么晚了,封淇在做什么?
林初焰放轻声音,一步步走了过去。
房门半掩,林初焰透过空隙看到了屋内的一切:
四处散落着白纸,或完整或残缺地画着画儿,有几张纸被抛出来,轻旋着落到地上。
屋子被满地的白纸映得发亮,白昼一般。
贴近门口的地上,有一幅完整的画,明快鲜亮的颜色冲击着林初焰的心灵。
那是一副美到不可思议的图画。森林里一座造型奇特的小屋是整张图的中心,那房子结构Jing巧,被作画人描绘得温暖舒适。日光透过蓊郁的树木形成了无数道光幕,映在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花上。门前的苹果树散发出成熟的清香,一条溪流缓缓流淌。
仿佛是神之寓所,人们只消看一眼,心中就会被巨大的感动填满。
让林初焰吃惊的是,这周围的画卷,无一例外地画着房子。每一所房屋都独一无二,美得惊心动魄,让人恍惚地以为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数不清的白纸画卷间,是林初焰完全陌生的一个封淇,他手持画笔,一笔笔在纸上画下了这一切。
林初焰无声地看着封淇,这个他从未见过的封淇。
他的侧脸静谧得像黎明即将到来的天幕,灰蒙蒙的天色似乎掩藏着什么东西,但是那种神秘的物质非人力所能掩盖,顷刻间就要破开黑暗,一往无前地到来。
封淇雕刻般的轮廓此时毫无攻击力,温柔得像沉溺在一个欢乐到极致的梦境里。他的手动作得很快,简直像白光一样,吐露着心底某些隐秘的想法。
坐在那里的封淇,侧脸认真得让人动容,眼神里充满了宁静的喜悦——悄无声息的喜悦,仿佛是,自己都察觉不到一样。
他在画上痴狂地倾诉着一切,而后就毫不吝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