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没有社会契约,自然而然。但是很显然,我们可以用我们的标准加以判定,他们的行为是不道德的。”
“我们家小舟吧,他太遗世独立了,这就有点像土著。如果跟他只是泛泛之交,其实不怎么受影响,因为分享的空间有限,而他又有不错的社会功能。但是他的内在道德有缺失,共同生活后,就会和受到社会道德约束的人发生矛盾,这种矛盾他的父母遭遇了,他的好朋友遭遇了,你的朋友陆海洋也遭遇了。虽然他是男神,但是我们不妨假设这种情况是一个外表文明内心土著的人和一个完完全全文明国家的人生活在了一起,一个屋檐下,随着双方的了解,矛盾是必然的。”
这是用人文科学深入剖析李轻舟和陆海洋的悲剧啊。
段沉定了定神:“所以?”
秦慎笑着问:“段先生,一个人活着,是不是一定要遵守社会的道德呢?”
段沉想了想,“道德严格地来说,属于私人领域。”
“很好。”秦慎道,“要不要道德其实很自由。什么叫自由?往最简单说,自由是除了法律规定的不能做的之外,我们可以做的。我们有自由不做一个好人,只要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可以不爱我们的父母,只要我们不抛弃我们的父母,对吗?”
段沉点头。
“段总,你不妨猜猜我是如何说服我们家小舟的。”
段沉于是又想了想,“……道德?”
秦慎点头,“既然道德这个东西,我们不是一定要遵守,那么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还是去遵守他呢?”
“教育?”这次段沉反应很快。
“教育只是表象,我们听话,因为我们知道这样对自己好,有益于个体的生存。一个家庭就是一个小社会,甚至可以类比国家,父亲往往是其中具有权威的角色,子女听家中权威的话,接受他们的教育,成为权威想要他们成为的人。为什么?因为这样有益于生存。”秦慎说得理直气壮,“苏格拉底论证了正义使人幸福,正义使人生存得更好,现在我们可以说,人要有道德,因为有道德的人更幸福,这是种生存需要。很简单,一个品德败坏有问题的人,你雇佣吗?”
这个逻辑很简单,道德不好,就混不下去,混不下去,就难以生存,难以生存,就没有幸福。
“……”段沉一时不能反驳,只能继续:“所以?”
秦慎叹口气,“我们家小舟吧,一直都不幸福……”
段沉也认同,李轻舟其实也挺惨的,有时清醒的Jing神病比傻乎乎的更惨。
“那么我们家小舟不幸福的根源在哪里呢?或者说,什么可以让他得到幸福呢?”秦慎这次不拐外抹角了,“就是道德。简单就这次他遭遇的一系列打击来看,显然他的行为超出了陆海洋的接受范围。陆海洋有道德,并且是个很有道德的人。我们家小舟和陆导之间隔着的,不是简单的Jing神疾病患者和正常人之间的关系,而是整个人类社会和道德准则。”
“……”
忽然,秦慎口吻一缓,叹息道:“我们总是以为爱可以做到很多事,比如君主以为只要关爱自己的子民就可以治理好自己的国家。”
段沉奇怪:“难道不是?”
秦慎呵呵道:“马基雅维利,爱的作用有限得很,因为人既不自知也不知足。君主的任务在于治理,而不是让人满意,恐惧比爱有用得多。”
反社会啊……
段沉不明白了他们怎么说到了,“您想说什么呢?”
“很简单,作为我们家小舟的人生导师,我要做得,无非就是指点他一条幸福之路,得到喜欢的人嘛。之所以告诉段总这些呢,也是想让您支持下我的工作。我们家小舟虽然有些小小的缺陷,但是还是很可爱很高很富很帅的嘛……想来陆导那边……”秦慎点到即止,又颇为自怜地说,“总之,我给我们家小舟的指导不过两条,第一,加强人间道德修养,没有也可以,能装;第二,让人爱他不够,最好的治理方式是恐惧。”
段沉在心里给陆海洋默默点蜡,这还有军师了。
“呃,恐惧是什么意思?”段沉还是没明白。
秦慎又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眼角向上,终于给了段沉一个孺子不可教的眼神,真真是政治学讲师的风采,“治国不就是治人?爱不顶多大用,多少人相爱都没能在一起。真的要拴住一个人,还是恐惧有用。就拿陆海洋来说,当然看缘了,没准也不是陆海洋了——得让他从骨子里恐惧,抛弃我们家小舟是他受不了的,担不起后果的。以俗语概括,非要害怕失去,才懂得珍惜。当然也不是不懂,只是害怕到不能失去。”
说着,还给了一个努了努嘴,示意懂不懂?
段沉:“……”
高人呀。
真狠啊,这是真狠。
一堂政治道德哲学课上完,秦老师手机亮了,“我们家小舟喊我下去了,真是出息,这么快就解决了,没难舍难分。”
段沉在合同上刷刷签下自己的名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