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嘛,这些人也忒没公德心了。”李世远从背后抱着他,说:“是吗,要不把咱俩名字也刻上边儿?”章九为对方的低级幼稚感到瞠目结舌,“李世远,你吃错药啦?这些都是小女孩儿的把戏诶!”李世远被他的讽刺呛住了,良久才说一句:“也是,我俩什么关系,玩儿这个干什么。”章九也闷闷不乐,跟在快步走着的李世远后头,一步一步挪着。
终究还是章九先开口:“哎,别生气啊,我就随口说说……不如咱们回去挑根漂亮点的竹子,把名儿刻上去呗?”
“不要,我们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做这些幼稚的事。”
章九气得在后头直跺脚。想想也是,他和李世远不过是暧昧着,谁也没捅破那层窗户纸。这下他也被噎得无话可说了。他握紧了拳头,说:“对,我跟你没关系!你走吧走吧!不要让我看见你了!”
李世远回头看他,背影逆着光,面部都陷在一片橘黄色的昏暗里。他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走过来拉着章九的手,慢慢地踱回了宿舍楼。章九在回去的路上,傻了吧唧地问:“……我们这样算什么呢,你喜欢我吗?”李世远依旧保持了他的缄默,只是捏紧了他的手掌,并不言语。
时隔多年以后,李世远在一处私人诊所的外头,再一次捏紧了那人的手掌。他的左边是他的那辆车,后视镜上挂有个小毛绒玩具,长有一张黑白相间的丑脸蛋,毛发胡乱蓬在脸颊旁,是某个奢侈品牌子的限量版,当初章九硬是拿来挂在他的车上,李世远把它摘下来,说:“这么丑,不要挂这里。”章九好生不愉快,寻了个时机,又给偷偷挂了上去。李世远拿他没办法,只好在每天开车的时候,都要瞧见那张丑丑的、傻傻的脸。他的右边是那间私人诊所,隐蔽在巷子里,几乎叫人没法分辨,一看就不是正经营生之地,他在某一个夜晚,跟随着两个人来到这里,看着胸口插着一把利刃的程乃谨被抱了进去。他那时以为程乃谨是死了,被葬在荒郊野岭,于一个夜黑风高的时机。但今天他往这里探访,发现了那两个人重回此地。于是他便知道,程乃谨好端端地活在里头。他应该进去看一看程乃谨,但他知道他一定是进不去的了。更何况,其实他现在并没有什么心情。他的前方,是那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他的爱人,正被人揽在怀里亲吻。那景象像针一样刺入眼球,他感到一阵疼痛的眩晕。
章九在对方逐渐深入的亲吻下有点承受不住,他皱着眉,推开了对方,小口地喘着气。他用衣袖擦了擦嘴角,问:“干嘛呢你,大白天的……”赵钦露齿一笑,“没什么,看你可爱,突然就想亲一下。”
李世远的第一个想法其实是,那人到底是他认识的章之恒吗?这个念头荒诞又可笑。他上前,捏住了对方的掌心,那掌心干燥又柔软,一点汗水都没有。然后那个长得与章之恒一模一样的人,抬头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他,他说:“您哪位?”然后把手猛地抽了回去。
不是痛恨,不是苦楚,不是后悔,不是痴恋,不是信赖,是路上见到一个陌生人那样的神情。他不禁失笑,“之恒,别闹了,是我对不住你,你给我个机会好好解释和补偿,好吗?”这句话他在车上排练了百遍,真说出口的时候却磕磕绊绊,不成体统。对方却没有什么耐心听他说话——也是,在路上遇到一个陌生人,拉着你的手说着稀里糊涂的话,什么解释,什么补偿,你也只会怀疑对方到底是不是吃错药。章九低声骂了一声神经病,回头拉住赵钦的手,“还不走,你不是说在xx订了座位吗?”赵钦应了一声,揽着他的腰,要往停车处走。不出意料地,又被李世远拦住了。
赵钦还没开口,章九倒是先呛上了,“不是,我说你谁啊,我认识你吗?别杵在这儿行不,知道什么叫好狗不挡路吗?”
“之恒,别玩这种幼稚的小孩子戏码了,”李世远咬紧了牙关,“你要乐意演戏,我可以陪你,但要等我们把所有事情都讲清楚了。”
章九看也不看他,问赵钦:“这神经病谁啊,你认识吗?”
赵钦笑了一下,“不认识,估计是碰瓷的吧。”
李世远冷冷地瞥了对方一眼,眼神里含着深刻的恶意。他说:“我跟他的事,轮不到你来插嘴。”
赵钦却是不与他恼,凉凉地说:“我看现在没资格插嘴的是你吧,没听见人家说不认识你吗?识相的就麻溜地滚,别给脸不要脸啊。”
章九却问:“赵钦,你这不是认识人家吗?”
李世远至此时才发现,章九并不是在装腔作势。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是一种最真切与无辜的平静,一种对待陌生人的平静,平静中还捎带了一丝戒备。他突然感到了恐慌,这是他从未预料到的情形,那就是章九再也不认识他了,他们形同陌路,无爱无恨,无冤无仇,连带过去与未来一起彻底抹消。他感到脚下的土地仿佛塌陷了一块,身心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下沉。
赵钦耸耸肩,“好吧,刚才骗你的,我是认识这人,不过不熟,之前有点矛盾,谁知道他给找上门来了。算了,咱们赶紧走,别搭理他。”说着就轻推了一把章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