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月已死,可他召出的雾人并未吸收到元气,因而仍在场中,只是失去对手气息后,神情略显迷茫,眼光在余下九人之间穿梭,难以判定目标。战无敌望着第二个“自己”,一股热血直冲胸臆,闪身来到雾人跟前,容色无匹坚定:“方才我为自己而战,已输一局,第二局,我是替姬月杀敌,定要将你置之死地!”
话音方落,嗤一声布帛撕裂清响钻入耳孔,几人闻声惊动,循声而望,就瞧见雪七与她召出的雾人对面而立,雪七背对着众人,此刻她后腰处赫然伸出一只漆黑禽爪,三趾修长微微曲起,指尖锋利如刺,泛着冷光,一趾短上一半,缩于侧面。
这一幕瞬息发生,叫人无法察觉防备,玄尊双眼一沉,足下一抬,下一刻便出现在雪七身旁,池深只看到他缓缓举起右掌,一眨眼重伤雪七的雾人半边身子便被打散,猛地倒飞出去。雾人非常人,在低空中忽的分解成一波散雾,消去退势,重新凝结时已在不远处站定。
池深这才有心思细细打量此名男子,他生的倒是十分俊朗,身姿修长挺拔,眉心一道金色竖纹,缀着Jing美绝lun的图饰,虽无轨迹可循却也十分华丽。凤眼斜飞,比之向天游更甚,也更显妖异,眉梢眼角透出勃勃野心与算计神色,眸光扫来,十分的凶狠Yin鸷,这一来大大破坏了这副好皮囊。
“这究竟是何许人物,怎么雪七尊者如此不敌,转眼便被他破了丹田?”池深心中疑惑,忍不住朝向天游看,向天游随手挡开雾人的试探,轻声道:“我也不大清楚,只是她乃自愿赴死,且无悔意,想必成尊之前,定是十分亲近的人,不是血缘亲人便是爱人。”
“我已经杀了他一次,”雪七身子阵阵发抖,眼泪决堤也似流下来:“我怎么忍心!如何再杀他第二次啊......”
“他身为凤族王室,勾结魔修残害族类,唯有伏诛,能免无辜族人受害,实乃功德无量,若非,若非唯有你能破解他习得的魔道术法,我必当亲自处决!这么些年过去,我见你专心修行,以为早将往事放下......现在看来,恐怕你时时刻刻忍受煎熬。”
雪七又哭又笑,神情十分滑稽:“他若是十恶不赦,倒也不值得我惦记,论大是大非,他是一错到底,无法回头了,可于小情小爱,却又十分真心待我,从来,从来没有叫我吃过半分的委屈和苦!您来当说客,我无数次内心挣扎,真想同他一道堕落算了,可是看着许多天真稚子与无辜妖族,我又于心不忍......”
“我也知道,玄老你始终觉得愧对与我,若非您多年悉心教导,将雪七当做亲人一样照顾,以雪七的资质,也成不了元尊。”雪七撑着玄尊的胳膊站直身子,再轻轻将他推开,脸上尽是决然,又仿佛终是卸下心事,反而露出一抹轻快笑意,满含深情望向华衣男子:“夫君,我取了你的性命,如今就把自己这条命还你,咱们扯个直,谁也不欠谁的了。”
男子斜眉一挑,没有丝毫犹豫,身子凌空腾起,双臂后展化为金红羽翅,猛地冲雪七扑将过来。雪七被这双翅裹住,身周顿时腾起一圈圈赤金色火焰,散出灼灼热浪。
雪七等了片刻,身子却毫发无损,忍不住哭笑道:“凤族的本命灵火,随着修为一次次晋升,方能不断进化,想不到曾经王族最纯正的赤金火,此刻已不能伤我分毫......”
池深不自觉松了口气,却见雪七双肩一震,崩开火绳,竖起左手食指,一道翠绿色火苗啪的便冒出了头。玄尊嘴唇微抿,胸口深深起伏了一阵,垂眸不语。
雪七将翠火笼在掌心,空余一只手则掠起额前秀发,稍稍理了理因争斗而微乱的仪容,干错利落一合手掌,本命灵火猝然爆开,团团围住纠缠的两人,被其沾染之处,连一片灰烬也未落下,消失的干干净净。
众人分明看到雪七眉梢眼角的柔情蜜意,她是没有丝毫痛苦和不甘的,恐怕在这最后时刻,她已全然抛却了所有那些令人难受的波折,一心只回味甜蜜美好的往事了。
星眸巨眼亮起了第二颗星,圆台之上却是死一般沉寂。
“向尊,不知可否借一笑剑一用?”
池深奇怪道:“白帝,你现在取一笑剑又有何用?”
白帝一指星眸,笑道:“自然是为破禁要事添砖加瓦。”
“二者之间,似乎没什么相关?”
白帝沉yin一瞬,看向池深,忽的噗嗤娇笑出声,边笑边摇头道:“池深,我们结识也有千年之久,如今你变得我全然不认识了。”
池深不料她这时竟提及此事,心里咯噔一声,复又想到,即便她看穿了我身份,如今危急关头,哪里还有空追究这个!于是神色分毫未动。
“你变得呆里傻气的,远不如从前Jing明诡谲,不过倒招人喜欢许多。”白帝也并非要深究,转而说起正事,“一笑剑能令脱离躯壳不久的魂灵重新附体,也能将其剥离,你也看到,我们各自召出的人,与他在世时一般无二,战无敌的对手同他本人一般强横,可雪七的爱人却难以灭杀元尊......慎郎不过先天未满的境界,又如何能打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