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说不出口。
男人再次请求:“淮之,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见他仍没有说话,男人又道:“你不要急着拒绝我,你可以考虑考虑,一天也好,一个月也罢,一年,两年,三年,哪怕是十年,我都会等你。”
见他这样执着,沈淮之有些怔忡:“为什么?”
男人望着他,一字一顿道:“因为,我喜欢你。”
“从前是我混账,那样对你,但现在我想通了。”
“我喜欢你,沈淮之。”
“沈淮之,我陆肆,喜欢你。”
这个曾经强迫他的流氓说,喜欢他?
沈淮之有些无措。
陆肆见他眼神迷茫,捏了捏他的手心,又唤了他一声:“淮之……”
沈淮之骤然清醒,眼底的迷茫已经消失,声音淡漠得让人心凉:“陆肆,感情的事不是你说喜欢我我便会和你在一起,我对你没有感觉,就算你考来这里,我也不会接受你,你走吧。”说完,挣开了陆肆的手。
陆肆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挣扎了许久,才没有冲动做出一些令他后悔的事来,他抬头,望着眼前这个神情冷漠的人,乞求一般地道:“那我……还可以来上你的课吗?”
沈淮之的声音淡漠如初:“你以后可以来上我的课,但我们之间,就只是老师与学生的关系,其他的,你就不要再想了。”
陆肆怔怔地望着他许久,涩然答了一句:“好。”
沈淮之微微点了点头,见陆肆仍发怔,没再说什么话,转身就走了。
毫不犹豫,如此绝情。
陆肆想恨,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他没心没肺地活了二十八年,头一次尝到了苦的滋味。
接下来的日子,陆肆规规矩矩,竟真的没有再来纠缠他,沈淮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带着一丝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怅然。
以后的J大,时常能看见能一个穿着旧西装的英俊男人来上中文系沈教授的课,第一个进来,最后一个出去。
不多言不多语,神秘得很。
“听说他是参加成人高考考上我们学校的……”
“成人高考?这把年纪了,不容易啊!”
成熟又英俊的男人,本来就容易吸引小姑娘的目光。
偏偏这男人又风雨无阻地来上沈教授的课,如此好学,自然又是一个加分项。
沈教授是高岭之花,只能远观,可这男人不一样,你跟他说话,他开口幽默风趣,逗得你直笑,惹得一群小姑娘沦陷得更深。
沈教授带队出外考察,有女生拎不动行李,男人主动说:“我力气大,我来抗!”又获得了一大票小姑娘的好感,一路上擦汗的递水一个接着一个,男人照单全收,小姑娘一个个春心荡漾,将这英俊幽默又踏实肯干的男人当做了梦中情人。
遇见这样优秀的男人,还不赶紧收到自己家门里,有女生按耐不住,向男人告白,却得来男人一句: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女生再问,男人就不再说了。
女生们不死心,接连向男人告白,可都被拒绝了。
这样好的男人,到底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呢?
猜了半天也没猜出个结果来,久久得不到回应,女生们的心思也变得快,她们很快又有了新的目标,渐渐就对男人就不那么热情了,但这对男人并没有什么影响,相反,也许还是件好事。
陆肆时常会望着讲台上的清俊男子发呆,虽然他知道,那个人不会施舍给自己一个多余的眼神,可他就是忍不住,他活了二十八年,相好的不少,可从来没有这样对一个人上心过。
他想,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他看到沈淮之的第一眼就知道,沈淮之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沈淮之像是一只落在网里的蝴蝶,他是织网的人,后来蝴蝶飞走了,他却被蝴蝶留在网上的香气给缠缚住了。
他想把蝴蝶追回来,不是禁锢在网里的,而是花丛中翩翩起舞的。
沈淮之虽看上去软弱好拿捏,实则刚强不屈,他不能硬来,硬来的结果只会将沈淮之越推越远,他只能等,等到沈淮之真正放下对他的隔阂,也许这等待要很多很多年,但是他认了,是他做错了,他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他现在什么也不求,只求每天能看见沈淮之,知道沈淮之一切安好,他就满足了。
就这样过了四年,陆肆毕业了,班里在一起聚会,有个四年里一直对他死缠烂打的女生喝得烂醉,拉着他质问道:“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他不禁抬头,看向不远处捏着酒杯的那个人,那样沉静清冷地坐在那里,连一个眼神也不施舍给他,仿佛他的任何举动都不能令那个人的心有丝毫波动。
沈淮之是这样绝情。
他像一个傻子一样等了四年,没有任何结果。
他赌气一般,浪荡地笑了一下,对那女生说:“喜欢你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