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平静,大部分渔船都在这里停靠,忙碌的港湾,堆满了各式的货物,成群的白鹭从港口一角掠过。
落日余晖,照在两道颀长的身影身上,拖拽出两条长长的黑色的影子。
其中一个在接电话。“哎,少当家的,哎,好好好,你放心你放心,我办事你放心啊!”
高扬的音调,热情十足。电话里的内容,也无非就是嘱咐他把货再多检查两遍,别出错就是了。
电话挂断,周遭尴尬地静默了两秒。
周觉山从地上抄起一个矿泉水瓶,扔进了赵骏的怀里。
赵骏这一通电话说得口干舌燥,仰头,咕咚咕咚地喝水。
周觉山转身,扶着码头的扶手,望着眼前这一条波光粼粼,泛着金色的宽阔河面。轻笑一声,“恭喜啊,赵老头,你这走私的二当家当得还算不错。”
“滚!”
赵骏一脚就踹了过来。
周觉山压根儿就没想躲。他挑眉,坦荡荡地回看着他,“什么时候也给我介绍一笔生意做做?”
“你敢碰!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你敢打,看你女儿后半辈子怎么幸福?”
……
第三十九章
赵骏气急败坏, 瞪他一眼, 又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
一提起这事, 他就恨得牙根儿直痒痒。
认识周觉山这小子十多年,从当年在云南救他一直到他后来跑到缅甸跟周觉山互相照应,赵骏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周觉山长大的。想当年十二岁时的毛头小子, 多拗啊,赵骏这tm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引狼入室,跟周觉山打了十几年的交道,末了还把自己的亲闺女给搭进去了。
“提醒你啊, 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
赵骏斜眼睨着他, 迅速地拧上矿泉水瓶, 力道又蛮又横。
周觉山摘下墨镜和口罩, 揣进兜里, 摸摸鼻梁, 笑出来,“嗯。”
什么叫该干的和不该干的, 反正他全都干了。
而且,昨天跟在思一时情乱,好像也没用什么避孕措施。周觉山父母都过世了,家里就他一个独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更何况按他这个年纪,其实也早就该结婚生子了。
“你想要外孙还是外孙女?”周觉山笑着挑衅。
……赵骏咬牙切齿, 眼睛里蹭蹭往外冒火,五指紧抓着矿泉水瓶,下巴不停地颤抖。
周觉山朗笑,安慰性地拍了拍赵骏的肩膀,不逗他了。
“想开点儿。”怀孕生孩子可不是小事儿,且不说怀与不怀的问题,就说生与不生,那他也总要依着在思的意思。
赵骏又踹他一脚,周觉山照单全收,他知道,反正这事儿原也就是他干的不够地道,这两年因为工作,他跟赵骏都称兄道弟的,突然他又睡了在思……
“往死里踹,解气。”
赵骏嘴上承应,可心里倒也怕把他给踹伤着了。
“滚滚滚,见着你就烦。”
赵骏挥挥手,往远处走走,码头上凉风徐徐,沿街的地方还堆着几摞一人多高的木头箱子,赵骏虽然年纪直奔五十,但好在身强体健,他手缠着两道绳索,脚蹬着箱子,三秒不到便蹭蹭地两招爬了上去。
这小子来时,正赶上他手下的喽啰们都到对岸去接货,一时半会儿都回不来,赵骏也乐得清闲。
他晒着太阳,枕着一条胳膊,撩起身上的背心扇风。
周觉山立在远处,他眯眼,忽地加速起跑,高举手臂,纵身一跃而上。“抽烟吗?”
赵骏摇头,“想戒。”
周觉山沿着木箱的边缘坐着,他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曲着,将胳膊搭在了膝盖上方,从口袋里摸出里烟盒和打火机。
他用粗粝的指腹磨开打火机,另一只手捧成半弧形,挡住了从河面吹来的凉风,嘴里的香烟慢慢地被点燃,火光忽明忽暗,他揣回打火机,将烟盒扔在了赵骏的身上。
赵骏看他一眼,挑眉。“啥意思?”
“我也戒。”他以前抽烟是因为烦、无聊、自娱自乐,但以后身边有在思陪他,他心里踏实,自然也就再也不会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了。“今天就最后一根,以后也做个好人。”
说话间,周觉山叼着烟,两手撑在木箱子上,眼望着天边渐渐西沉的太阳。
赵骏不信,“那还留打火机干嘛?”
周觉山轻笑,将用旧了的打火机又掏出来,勾在手指上晃晃,“别要了,你送我的,这都多少年了。我留着当个念想。”
赵骏细眼一瞧,这还真是。
抽烟、喝酒、耍流氓……
周觉山这一套不正经其实都是跟赵骏学的。
自打周觉山他十七岁那年,在东枝的一家酒店后门再见到赵骏,他的人生就开始偏离了原有的方向,也不知道这算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或许是命中注定,他本来想当个匪,却硬生生地被赵骏劝成了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