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金钗,有哪个地方能看出是将要出嫁的女子?没有自己梦寐以求的太子妃嫁服,也没有大红锦缎绢花鞋,没有张灯结彩,没有喜庆灯笼,没有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男人骑着骏马来迎接,更没有一个人的祝福。什么都没有的自己,就要这样交付出一生了,可悲的是,夺走自己清白的人,却不是自己的夫君。
顾长安看向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寂静漆黑,“母亲,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如今我什么都能失去了。所以母亲,只要顾长卿死,我只要她死。”
郑氏再也忍不住,抱着女儿痛哭起来,“好!好!娘答应你!娘会让她死的!”
顾长卿,你害我儿至此,须拿命来偿!
萧云如进门时就看见两个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她微微皱眉,“好了好了,好歹大喜日子,成何体统?!”
郑氏替顾长安仔仔细细地擦了眼泪,复又没忍住,背过头去抽泣着。
“哭上瘾了!好了!顾谏官来送大小姐一程,快别哭了!”
听到那个称谓,顾长安像活过来一样迅速转过头看向门口,而郑氏则发了疯要撕碎站在门口的顾长卿。
“贱人!你害我儿至此!你还敢来送死!”
萧云如看了眼周围的人,那些侍女立刻上前拉住郑氏。
“把她拉出去!顾谏官,您还是回去吧,疯人神志不清,莫要伤了您。”
“嬷嬷有心了,长卿无碍。长卿想与姐姐说些体己的话。”
第66章 不愿孤军战
萧云如还是有些不放心,但见顾长卿毫无所谓的样子,她也只好带上门出去了。
外头郑氏的叫声仍然尖利,顾长卿勾起嘴角轻笑一声,走到顾长安面前。
“姐姐今日出嫁,怎么不笑一笑呢?”
顾长安缓缓抬眼。眼前这个女人是真美,即使在这样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赞叹她的美。
“姐姐,日后不在府上,我们姐妹见面也少了,不过我相信,姐姐会想尽一切办法来见我,姐姐,你说我说的对吗?”
顾长安深深地看着她,忽然就笑了。
“顾长卿,你以为,你就这么赢了吗?”
“我知道我没赢,但你也没有赢。姐姐,你该感谢我的,若不是我向皇上求情,让皇上准你嫁给容赫,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坐在这里?”
顾长安似是没想到,整个人呆滞一般。
“是你…竟然是你…你好狠呐顾长卿!”
“姐姐可别说妹妹狠心,一切不过你咎由自取!是你一开始存着这般的心思要置我于死地,只不过你没想到,一切都换了个主角罢了。若你一开始不曾这般狠绝,我也不会做到这一步!”
“哈哈!顾长卿,我真要谢谢你的!谢你保我一命!谢你让我在这世上苟延残喘,谢你让我不曾穿上嫁衣就要嫁做人妇,谢你让我尝尽人间冷清!我的好妹妹啊!”
顾长卿看了她一眼,猛然间靠近她,狠狠直视她的双眼,紧紧抓住她扬起的手。
“顾长安,我早就说过,你会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你不是想当皇后吗?那么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样当上皇后。顾长安,你变成今天这样,谁都不能怪,要怪,就怪你自己贪得无厌!心狠手辣!”
说完,顾长卿狠狠甩开她,“来人,把大小姐带出去!吉时已到!”
顾长安被进来的几个宫女搀扶起来,一步一步往外走,走到门口,她突然回头看向顾长卿,笑得灿烂无比。
“顾长卿,我们就用这一生来斗吧。”
有风吹过,带起她的一身素白衣衫,顾长卿能闻到她常用的胭脂味。像是被人重重捶打一般,顾长卿忽然觉得难以呼吸。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她没错,错的是顾长安。可她心里又比谁都明白,自己的手上也沾满了罪孽深重的债。
容帝一开始是想要杀了她,只不过顾长卿劝解,最终才能以这样的方式保她一命。她没想过让顾长安感恩戴德,她告诉自己,一切只不过是不想顾长安死得那么简单。
心上扎着的千百根针突然又出现了,顾长卿紧紧攥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伸出那支被顾长安狠狠碾压过的手,上头红肿不堪。容晞说,这只手受了伤,以后冬日里会生冻疮。其实冻疮又如何?上一世她尝尽的苦楚,可比这冻疮和任何一种痛要来得更猛烈。所以,她没有错。
顾长卿缓缓直起身子,目视前方。顾长安的白衣已经看不见了。
“你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
顾长卿似是已经习惯她常常突然冒出来,又或许是在心底对他放下了防线,即使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她也没有感到惊恐和瞬间反应的戒备。
“我不是心软,只是想来羞辱她。”
容离站在她身旁,趁着月光侧过头来看她。这个女人脸上明明是悲戚的表情,却硬要把自己伪装成坚硬的战士,其实也不过是躲在厚厚的铠甲背后落泪罢了。
“其实你可以让她死,但你选择了让她活。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