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描述一下你此刻所体会到的疼痛等级——不管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医生伸手推了推眼镜,开口为韩瑞羽进行解释,“我需要确定芯片受损的程度。”
尽管在炮弹落下之前就被季榆推开了,但当时这个人距离炮击的位置还是太过接近了,最后依旧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伤害。
躯体的损伤可以轻易地修补,但用以承载核心数据的芯片的问题,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芯片——?
脑中空白了一瞬,韩瑞羽才意识到这两个字所代表的含义,双眼不由地微微睁大。
他知道他现在应该为这个颠覆了他以往一直以来的生活的真相,而感到震惊与不可接受的,但是胸口那不同叫嚣着的激烈感受,却很快就将其吞没,甚至连一点浪花都没有翻起。
“季榆呢?”没有回答刚才,韩瑞羽开口问道,声音听着有些嘶哑。
比起那所谓的真相与复杂的前因后果来,他更在意的——是这个本该与他呆在一起的人。
或许是由于之前受到的冲击,韩瑞羽的记忆有着明显的缺失,他丝毫想不起来,在那片废墟之中睁开眼睛之前,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
身边的女人没有说话,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没有改变多少,可韩瑞羽却无端地觉得对方周身的气氛,变得沉重了起来。
“我问你——季榆呢?!”猛地坐起来揪住了边上的人的衣领,韩瑞羽一字一顿地将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那咄咄逼人的焦躁与怒气之下,是掩饰不住的恐慌。
“抱歉,”没有试图挣开韩瑞羽的钳制,医生就那样看着他的双眼,缓慢而清晰地给出了回答,“我们没能找到季博士的尸体。”
尸体。
那单是从口中吐出,都仿佛带着刺人寒意的字,就这样直白而毫无遮掩地与他最为在意的那个人联系在了一起。
韩瑞羽张开嘴,却怎么都无法发出一丁点声音。
眼前似乎又亮起了那炮弹炸开时发出的刺眼光芒,耳边那巨大的轰鸣声将其他的所有声音都压了下去。
早就已经残破不堪的墙壁只一瞬就被冲了开来,没能起到任何阻拦的作用,扬起的烟尘眨眼间就将站在那里的人给吞没——
如同从噩梦中猛地惊醒一般,韩瑞羽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那被吸入肺中的空气,似乎也带上了那遮蔽了视线的烟尘,刺得他的喉咙发疼。
揪着领子的手松了开来,医生盯着面前的人看了片刻,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房间。
厚重的大门被合上,这个不大的空间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再与外面的世界没有任何干系。
“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会走在你前面的。”季榆那带着些许无奈的声音如同在耳边响起一般清晰,韩瑞羽的手指不由地微微一颤。
他抬起头,看着头顶有些刺眼的光线,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恍惚,他甚至有种下一秒,自己就会从这个过分可怕的噩梦当中惊醒过来的错觉。
“那不是我……”看着记忆中那个被推开的人,韩瑞羽梦语似的低喃,“——不可能是我。”
如果当时待在那里的是他,他怎么可能,忘记与季榆相处的一分一秒,又怎么可能——在那种时候,让季榆将他推开?
心口蓦地疼了起来,好似有一把生了锈的刀子,一下一下地在上面来回切割着,就连疼痛,都变得缓慢而迟钝起来。
愣愣地望着空无一物的前方好一会儿,韩瑞羽忽地伸出手,抵上了自己的脖子。
人类由于自身的身体构造,无法做到掐死自己这样的事情,但拥有不需要血ye供给,却能给予身体指令的芯片的人造人却不同。
直到这具身体彻底停止呼吸,脖子上的这双手,才会在完成了任务之后松开来。
肺部的空气被一点点地挤了出去,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了起来,胸口由于呼吸不畅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韩瑞羽看到了那天坐在湖边的季榆,那双微微弯起的眸子里,仿佛落满了星辰;他看了到了季榆对自己任性的行为露出的头疼表情,曲起手指轻敲他的额头的时候,这个人的脸上有着连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宠溺;他看到两人在时隔十年之后再次相见之时,季榆脸上那些微的惊愕神色,也看到了这个人被他压在身-下,那由于情-欲而泛着绯红的面颊——他和那个名为季榆的人一同度过的每时每刻,都无比清晰地浮现在韩瑞羽的脑海中。
“所谓的‘人’……究竟是什么?”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季榆的眼中似乎带着些微的迷茫,又似乎没有。
那是不属于韩瑞羽、却也同样珍贵的记忆。
就仿佛倒退一样,此刻在这个房间里的这个人的时间,一点点地往回追溯着,最后定格在一个被置于襁褓中的婴儿被交到手中的画面。
“只有人类,才能更改控制中枢的核心吗……?”与现今样貌有些差异的人轻声笑了起来,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怀中的婴儿的面颊。
既然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