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她或许不过是个身怀异血的怪物。
“这是怎得了,怎么突然下雨了?”
“难不成……是神明显灵了!”
“看那!有神鸟!”
“快回家!莫触怒了天上人!”
附近居民看着在白昼里莫名袭来的黑暗与空中盘旋的大鸟,惊慌失措地跪倒祈祷,又被别人拉扯着回了屋子将门窗紧闭。他们这块常出怪事,却从未见过大白天发生这种奇景的。天上的鸟一只遍体金光,好似一轮太阳,另一只竟是无rou无皮,扇起翅膀还能搅得风起云涌,它们身后甚至还有两位神仙般的人御剑跟随,谁看都是天上之人下凡了。
不知有人窥见,他们一行只管尽快进入夜魄狱山,毕竟这是强行开启,不知能够维持多久。
山中野兽竟也没了过去的嚣张模样,此时尽皆拜倒,在破鸾鸟之下瑟瑟发抖。
“不愧是此地主人的血脉。”获月收敛起璀璨夺目的羽翅,化为小球站到晏重灿肩上“惊雷天鹰当真了得。”
“你可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晏重灿问。
获月当即回道:“自然。我当初刚至群山深处就被神兽的威压震慑,强行陷入沉睡,想必就是惊雷天鹰所致。”
“一丝一缕,皆在牵引我们。”
晏重灿蓦然觉出一丝命运的玄妙,却也来不及多参悟,因为天倪已疾速向某个方向飞去。真正的传承是天下最大的引诱,无人可以逃脱,它存在于血ye之中,是每个妖兽的根本。
惊雷天鹰乃上古三大神兽之一,较之获月一族的金虚圣雀实力更为强横,只是在上古之战中与所有神兽一样所剩无几,他们现在要去见的很有可能是最后一只。
“师兄?”晏重灿担忧地牵住司决。有天倪的存在,空中电闪雷鸣不止,倒是没此前那么黑,但也决计不是司决能够自在的环境。
司决的手在与铁皮人一战时就已在轻微发颤,此时由于恐惧更是颤抖不已,触之冰凉一片,晏重灿甚至听见他闷哼了一声。
“快看,前面有座神殿!”获月的金羽适时地在他们眼前一晃,待尾羽移开,晏重灿便看见黑暗之中竟真有一座凭空冒出的神殿,在如此强硬的黑暗中依然金光璀璨。当即大喜,领着司决往那直奔。
有光就好。
天倪受其召唤,率先进入,神殿震动,如同有百钟齐鸣,又有无数神圣的念诵,清音入耳,洗涤人心。
他们试探着一同进入,神殿也没阻拦,便放心地跟着天倪踏了进去。
此殿极为高耸广阔,高门刚开,沿路的火炬便尽皆自动点燃,明亮的火光驱散黑暗,充斥了整个神殿,使其愈加金碧辉煌。神殿的墙上布满奇异的壁画,每三步便有一座神像,行走其中不知不觉便会屏息敬畏。而获月有传承加持,倒是对所有神像如数家珍。
“这是妙法仙子,她旁边的是泥宫罗汉,那位是万灵佛陀……他曾是司管万兽的神灵,在天空尚有九轮太阳时赐予了我们祖先与光同明的天赋。”
“殿顶画的是惊雷天鹰的列代族人,第一个是他们的祖先,辰孤首神。传说是他汲取天地之力,创造了雷电。”
他们参观神殿的期间,天倪便已再度化为人形,痴痴地朝深处走去。
神殿最深处只有一个石台,上面是一只Jing细雕刻出来的雄鹰,线条都由浅浅的沟组成。
她无师自通地咬破手指,将血ye滴到浅沟中,待鲜血填满所有线条,神殿便再度震动起来,石台从中裂开,一道光柱携着雷霆奔涌而出,从天倪百会xue直直灌入。
“啊——”
她高声痛yin,双眼被泪水蒙住,迷迷糊糊中就见一只巨大的蓝紫色雄鹰浮在眼前,它的羽翅是如此宽厚,仿若能掀起万里暴风,它的双爪是如此锋利,仿若无坚不摧,只看着便令人惧怕不已。
“孩子,你终于来了。”
浑厚的声音在整个神殿回荡,获月甚至差点跪倒在地。
“父亲!父亲是你吗?”天倪伸出手去想要抱他,所触及的却只有一片虚无。
“吾身已陨,吾魂长留。”
又是这句。
天倪悲切地哽咽了一声,想抹去眼泪也无能为力。
“孩子,你为我唯一的血脉,我已将所有功法融于传承中,你只需静心潜修,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你不要我了吗?”
“吾生平最恨之事便是不能伴你身侧,然吾无悔。此殿是众神时期最后的遗迹,祖辈流传于我,我再将其移至此处,只为顺从天机……我的大限已至,此乃天意,非吾等可以逆转。我以骨化山,以血哺育万千妖兽,以灵保护此殿,恪尽职守,只为顺应天道指引。所幸……我终于等到了你。”
雷霆绕身,天倪渐渐被传承笼罩,再也无法分心去听他的话,反正所有的话,她都能在传承中更清晰地感受到。
由晏重灿他们看来,那顶天立地的雄鹰是如此慈爱地将自己的女儿拢入怀中,即使他只是一道虚影。